光。
月嬷嬷垂眸立在门上,里头的动静不是没有听到,早在灯熄灭时,她就把小丫头们打发到屋外去守着了。
宫闱秘事,她在宫里头伺候主子多少年了,自然能做到面不改色心无旁骛。
从她被皇后娘娘安排到东宫来,这是第一次,能清楚地知道殿下真正留宿在了太子妃这处。
她心里头是高兴的,为娘娘高兴,只不过高兴之余又隐隐有几分担心,太子妃身子不怎么好,每日都得喝汤药调理,里头动静持续大半夜了,现在还未停。殿下正是年轻气盛,但娘娘却未必能经受得住。
月嬷嬷摇摇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翌日,天翻白肚皮,朝霞映在紫禁城数以千计的琉璃瓦上,反射出浅浅的金色光晕。
帷帐被掀起,瑞香凑到苏皎月耳边,轻声说:“娘娘,该起来了。”
其实太子殿下一早吩咐过,不必叫醒娘娘,可这等大事,她们做下人的又拿不定主意,总觉得娘娘应该知道,以免万一有个突发状况,娘娘来不及过去,那可如何是好。
瑞香鼓了鼓气,复又继续唤了几声。
苏皎月慢慢转醒,身上每个骨头都在隐隐作痛,她愣了几秒,昨夜发生的事渐渐浮上心头,她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却有些使不上劲,瑞香赶忙扶起她,吩咐宫人将药端来,边喂她边压低声音说:“娘娘,乾清宫一早就传来消息,说是皇上晨起时,咳了一地的血......”
这话不能乱说,苏皎月瞬间清醒了,下意识看了眼身旁,宋景年不在,她还以为他去上早朝了。
“殿下此刻在乾清宫?”
“正是呢,不止殿下,皇后娘娘得了消息也去了,一直守着。”瑞香喂她喝下一勺药,“皇太后娘娘尚在病中,皇后娘娘吩咐了不许漏消息出去,这事暂时只有坤宁宫和东宫知道。”
药不烫,苏皎月接过她手里的药,一口气喝尽了,说:“伺候我梳洗吧。”
瑞香一愣,忙点头,唤来玉簪将碗拿下去,平日里这事该珊瑚做,可珊瑚也不知跑哪去了,一晚上没见着人就罢了,到现在竟还没回来。
她站起身扶着苏皎月,苏皎月两条腿有些酸软无力,还是强撑着往桌前踱步,怕瑞香她们看笑话,她尽力装作没事人一样,一张脸却暗地里发红。
瑞香还是知道些什么的,她动作放柔,吩咐宫人端了热水进来,带她去清洗身子,说起太子殿下交代的事:“殿下说娘娘不必过去,那边有他在,有什么他会吩咐宫人过来……”
瑞香话没说完突然顿住了,因为她替娘娘换下衣裳,看见娘娘脖颈间甚至胸口上红斑点点,往下更是密密麻麻的,她收回视线不敢再看,脸红成一片。
她打小跟在娘娘身边,但是这些事也是知道一点的,只是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她摇摇头不再乱想,很快伺候娘娘梳洗完,再给她穿戴好,才出去传膳。
乾清宫
皇后坐在杌子上,手里的帕子紧了又紧。
屋子里跪了一干宫人,王善跪在最前面,皇后转过身,一手重重拍在桌上:“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皇上的!上次的事还未追究出来,皇上的身子竟又不好了?!”
王善低着头,他也没想到,昨夜皇上说身子乏,他便问起要不要传太医,可皇上说并无大碍,早早就歇下了,哪曾想早上起来却咳血了,现在还昏迷着……
已经派人去传太医了,他拱了拱手:“娘娘,要不要去将道长请过来,上回皇上的病——”
“不必了。”皇后皱眉,她一向不觉得区区一个游手好闲的道长能做些什么。
但宋景年却突然淡淡道:“去吧,父皇这次咳血,说不定是因为蛊毒的缘故。”
皇后转头看他,宋景年回她一个安定的眼神,哪怕是道长等人真要做些什么,也得等他来了才能做准备。
王善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皇后,见她没什么反应,这才松了口气起身出去。
道长很快赶了过来。
皇后确实不喜欢这道长,他惯爱一副语重心长的做派,高高在上的架势,更何况他还和那宁王爷搅和在一起,说不准私底下在谋划着什么。
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道长走到龙榻前看了看,半晌后转过身,习惯性捋了捋长长的胡须,王善忙上前问:“道长可知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此乃蛊毒未清除干净,在皇上体内发作,咳出来便妥了。”
“可……”王善有些迟疑,“这已不是一回两回了,难道每次都是因为蛊毒……”
话说到这,道长幽幽看了他一眼,王善明白自己有些失礼了,忙低下头解释:“老奴并不是怀疑道长,只是皇上乃一国之君——”
“贫道自然知道。”道长打断他,“但蛊毒在皇上龙体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要想彻底清除,亦不是件简单的事。”
皇后站起身也走到龙榻前:“本宫记得道长给皇上开了好几味药服下,竟一点作用也没有么?”
道长拱了拱手:“回皇后娘娘,对症下药,那药是治疗蛊毒不错,只不过药力虽强,但要想将其全数拔起,还需一段时日。”
话音一落,龙榻上的君王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众人大惊,忙迎过去,只见帝王脸色发青,嘴唇发黑,甚至慢慢开始颤抖。
仿佛中毒一般。
宋景年看他这模样,心下顷刻微凉,皇上怕是活不过多久了。
***
苏皎月坐在屋子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