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你请喝茶。”侍女雨眠端上第五杯茶水,不卑不亢:“估摸着大人现在应该快要到,世子稍等片刻。”
谢云邵偏了偏脑袋,看着桌上的茶杯,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自在,他已经喝了好几杯了,等了几个时辰连人影子都没见着,就灌了一肚子茶水,最重要的是他们连个点心都没有!纯茶水!哪家这样招待客人的?
越想越是恼火,素来随心所欲的世子爷斜了斜眼:“等等等!你从两个时辰前就是这么说的!就不能换个说词吗?”
“世子,她换了的,她上次说的是‘世子稍等’,这次说的是‘世子稍等片刻’多了俩字儿呢。”站在谢云邵后面的小厮微驼着背,严肃着一张脸小声提醒。
谢云邵神色一滞,反应过来后抽出自个儿腰间的玉箫戳了戳他的脑袋:“闭嘴吧你。”
季黎进来的时候,谢云邵正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小厮,叽里呱啦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见着她一进来便瞬地噤了声。
一声月白色锦袍的年轻公子哥,长发高束,身姿挺拔,他尚年少,带着年轻儿郎特有的鲜活气息,面如冠玉却少了三分温润,眉宇间尽是张扬,他微昂着头一双桃花眼睁的很大,直直地看着她,毫不掩饰内里的好奇与探究。
季黎很少接触到像谢云邵这一类的人,哪怕去溪山书院,她也多是见见王必简大人口中的‘人才’,那些儿郎也是与他一般的年纪,但是她在他们那儿却从来没有感受到如这人身上般的随心恣意,他们更多的是恭谦守礼带着读书人的儒雅端方。
季黎坐在上首,不慌不忙地饮了一口茶水,才看着早已不耐烦的谢云邵道:“宁世子来本官府邸所谓何事?”
谢云邵清亮的眸子微动,看着坐在上方面无表情明知故问的女人,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坐在椅子上翘着腿,高声道:“小爷是来给你道歉的。”
‘啪’的一声,杯盏被狠狠地放在了桌几上,突然传来的声响吓得谢云邵连忙站了起来,反射性地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只见季黎目光暗沉,唇角带着冷笑:“你是谁小爷?”
不知怎的,看着那目光,谢云邵突然就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儿,默默地把自个儿的腿收好,手放在腰腹之下,挺直了脊背,微低着脑袋,放缓了声音,改了自称:“我,我是来给你道歉的。很抱歉,昨晚我不应该那样说话。”大丈夫能屈能伸,做什么和嫁不出去喜怒无常的老道姑一般计较?
季黎不用想也知道谢云邵在心里骂她,她也不在意,还是那句话,不过是个没有价值的纨绔子弟,还没有资格要她费什么心思。
只不过……季黎暗自冷笑一声:“这般道歉,世子不觉得少了点儿诚意吗?”
谢云邵蹙了蹙眉:“啊?你想怎样?”
第5章
正是午后之际,一日之中阳光最猛的时候,但春季的日头再怎么大也大不到哪里去,只微微有些热度罢了。谢云邵站在宽大的场地里,环顾着四周兵器架上的长戟利刃,那边季黎已经接过婢女递来的长剑,正拿着白色手帕细细擦拭。
“你真的要和我打一场?”谢云邵双手环胸,眉眼飞扬:“本世子可也是学过的。”他是真的学过的,尽管学的实在是不怎么扎实,但这表面架势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季黎没理他:“给世子上剑。”
“是。”婢女取下一把长剑交到了谢云邵手上,谢云邵接过剑在手上转了一圈,看上去还真是像那么回事儿。
这厢谢云邵还顾着耍帅,这边季黎已经执剑上前,谢云邵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把剑能够当棍子使的人。
长剑啪的一声打在他握剑的手腕儿上,手臂一软,连着剑也落在地上。
“根基不稳,手脚无力。”紧接着季黎手中的长剑又打过其他四肢,到最后干脆拦腰一下把他打退了好几步。
季黎立在原地,看着谢云邵那一脸懵的模样,勾了勾唇角,右手一动,长剑便凌空朝着呆立在场地中的谢云邵刺去。
锋利地剑身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让人胆颤的寒光,身为宁王的独子,太后的宝贝疙瘩,谢云邵的周围从来不乏卖乖讨好,阿谀奉承的人,从来没有人敢对他动手,更别说拿着剑朝他挥,这下已经不是拿着剑朝他挥了,这已经是拿着剑要他命了!
谢云邵本就被打的发软的双腿更加软了,长剑擦过耳廓,带起一阵劲风,不过两息,一阵吭哧的声音传来,那剑已经稳稳地插入了墙壁之中。
谢云邵艰难地侧了侧头,看着在空中飘飘洒洒的那一缕黑发不由咽了咽口水,差那么一点儿,掉的就是他耳朵而不是头发了!
“这次就算了,但……若有下次,宁世子还敢胡说八道,本官就拔了你的舌头……喂、狗。”带着冷意的声音传来,谢云邵睁大着眼茫然地看着她。
季黎也回看着他,很适时地露出了一个相当残忍的微笑。
婢女雨眠待季黎话音一落,便牵着一条大黑狗走到他不远处,那大黑狗毛发锃亮,龇牙咧嘴不停地试图着往前冲,谢云邵很怀疑要不是雨眠牵着它,它绝对会冲着他来。
“世子,这是我季府狗圈儿的霸王,名唤黑哥,你可以和它先试着相处看看。”
吓唬了一番谢云邵,季黎便带着人离开了演武场,雨眠牵着黑哥想起刚才那位世子爷一脸呆滞的模样,笑着问道,
“大人,要是宁世子下次真胡说八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