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凭白惹了一个□□烦,若是文修在他家中出了意外,他真是百口莫辩。
“东家英明,文公子的情况确实与你所言一般无二,请了大夫来瞧过,大夫诊断文公子是中毒所致。”
青芷无言望天,心道,祸害遗千年,那人果然是祸害,死不了也要祸害旁人。
“您带路,我去瞧瞧。”她无奈妥协。
曹掌柜千恩万谢,赶忙带着青芷往他家去,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家里那座瘟神见到心心念的人,必然不会再留在他家折腾了。
回到家中,屋内的情形却让曹掌柜大惊失色。
客室内,有一男子手脚被缚困坐在椅子上,许是怕他吵闹,连嘴也被堵了。
白皙俊颜上除了几处乌青伤痕外还脏兮兮的,最显眼的还是左脸颊上那道如胎记般存在与鸡蛋一般大的黑块。
“他……为何成了这副模样?”
青芷亦是被惊到,眼前这人可谓是面目全非,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眸依旧未变却蒙上了水雾,见到她,对方很激动,奈何手脚动弹不得,口又不能言,一个劲地挣扎着。
哪还有半分曾经的卓然气质。
“呜呜……”
曹掌柜没料到自己不过出门片刻,回来就成了这番情形,惊呆片刻,忙上前去绑着文修的绳索解开。
“东家,对不住啊,定是内子一时糊涂才这般对待文公子,您多担待……”曹掌柜尴尬又忐忑,手忙脚乱解着绳结。
青芷抱臂在一旁,撇清自己,“这人下场如何与我并无干系,即便曹夫人宰了他……”
“阿芷!”
她话只出一半,重获自由的男子便一阵风似的奔到她面前,眼眶湿润微红,惊喜欲狂,想抱她却又讪讪收势,委屈地盯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像是在控诉她不早些来救。
青芷此时的心境却是复杂的。
见惯了他睿智从容的样子,忽然惊现地主家傻儿子的一面,还真是冲击她的接受能力。
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还有一句更应景的话是这么说的: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遗世卓立,冷然若谪仙的美男子变成了隔壁王叔家的二傻子,如此悲凉又充满喜感之事,真是令人兴奋呢,青芷扯了扯嘴角,冷眼相看。
许是察觉她的疏离与漠视,此刻犹如孩童般的男子委屈又恼怒,眼眶中泪花打转,哽着嗓子质问,“阿芷,可是你也嫌弃我了?”
青芷挑眉不语,这人成这番白痴样儿了还知晓自己惹人嫌,挺有自知之明的。
没有多余的言语,青芷默然转身。
“阿芷,别丢下我……”
轻到几乎听不真切的哀求之言让青芷顿足,曹掌柜适时上前求助,实在是被折腾得够呛,腆着老脸也得将这位烫手傻公子给弄走。
“东家,您就行行好,寒舍容不下文公子这尊大佛啊,他也只在您面前能如常人一般。”
青芷蹙眉,语气淡淡,“并非我不帮,我与此人非亲非故,他从何处来便送回何处去罢,总会有人来将他接走的。”
言罢,她便要启步离开。
“这……”曹掌柜很是为难,再送回去,如今这情形,万一出了岔子,他如何担待得起。
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何况还是相识之人。
青芷不欲多言,绝然移步前行,方踏出一步便觉袖口一紧,斜目望去,是一只大手拽住她的衣袖,她并未抬眼瞧身旁这个高出她一头的男子。
“松手。”她平静的语气带有明显的冷然。
“阿芷,别丢下我……”
男子依旧只会说这么一句,不松手,反而拽得越发紧了,生怕一不留神就抓不住她。
在曹掌柜的再三哀求下,青芷终归还是心软,将祸害给带回自己家,也正如曹掌柜所言,这祸害在她面前还算安分,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颜家婢女仆从本就不多,三个月前青芷便让齐叔全都遣散,如今偌大的颜家,除去青芷与齐叔外,就只留下青芷的贴身婢女桃夭与三个小厮。
桃夭送茶点进屋,见堂屋里坐着一位耷拉着头的男子时,有些意外,这身影瞧着也有几分眼熟,碰巧此时男子抬头。
认出是何人,桃夭惊讶得捂嘴,“他……文公子!他的脸……”
显然男子很不待见她,事实上除了青芷,他还真谁都不待见任何人,见眼前这婢女盯着他瞧,他甚是恼怒,抓起手边的杯子就要朝她砸去,被青芷厉声喝止。
“你敢!”
原本是敢的,眼下却是不敢了,男子忙把杯子放回桌上,狗腿地凑到青芷跟前,讨好卖乖,“阿芷,是她不怀好意盯着我的,你瞧,我都听你的没砸她了,我很乖的是不是?”
“……”
青芷无言以对,桃夭已彻底石化,这定是在梦中,否则怎会在有生之年见到如此一幕。
“小姐,文公子为何变成了这番模样?”
青芷瞥了眼狗皮膏药一般黏在她身旁的人,不咸不淡道,“许是坏事做多了遭了报应,桃夭去厨房烧些热水来,让他沐浴。”
末了又嫌弃地扫眼道,“臭气熏天,我都快被你熏吐了。”
桃夭低头掩笑应声退下。
男子闻言,还仔细地抬起手臂嗅了嗅,附和道,“阿芷说的是,我也快被熏吐了。”
对于某人甚是有自知之明这一点,青芷已习以为常,亦不想搭理,起身往书房而去,见他又亦步亦趋跟着,蹙眉转身。
“没将你这身臭味洗去,便不许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