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馨取了行李，出机场的时候，远远又看见了那个男人。
他比正常人要高出一头，白色的制服很耀眼。他的身边有一个差不多高的男子，两个人跟着几个窈窕身姿的空姐，好像一簇艳红花丛中的两片绿叶。
张馨冷笑两声，转身走出了机场。
“姐！”沈余生把车停在路边，朝她招手，下了车帮她将行李装进车子，“姐，上车吧！这几天我没来得及回家，只有保姆照顾，这两年猫狗又多了几只，你要是嫌吵，我给你订个酒店！”
“不用，我还挺想它们的，”张馨望着窗外陌生的街景，“先去医院吧。”
沈余生没有再说话，直接开到了医院。这些年他很少再拍戏，有人请他，最多挨不过去客串一两个角色，新人辈出，渐渐地也就被淡忘了。他考了个正儿八经的医学院，留学读研回来后，在自家医院当了外科医生。
张馨打量着一进医院就换上了白大褂的余念笑了：“咱妈总跟我说，你穿白大褂的样子和沈叔叔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才不像那个老古板。”沈余生低下头，抚了抚平整的衣襟，低头看着地上的倒影，“我比不上他……”
“小生——”
“姐，我们去看咱妈吧！”
病房装成平时家中模样，有些花草。午后的阳光微暖，金金灿灿地洒满了整间屋。病房很安静，张馨有些后悔自己穿了高跟鞋。
病床上的人比她记忆里要小，头发也短了很多，脸颊消瘦，面容安详地倚在沈叔叔的臂弯里。
“你妈刚睡着。”沈川朝她点点头，轻声说：“小馨来了。”
“叔叔……”
张馨如鲠在喉，对这个两鬓斑白的男人，她能做的仅仅是保持沉默，不要打扰他们短暂的安宁。
沈余生走近些，收起桌子旁的药瓶针管，坐在一旁，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姐，坐。”
“嗯。”
她坐了下来，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床上的人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沈川立刻俯身凑近：“难受不难受？想不想喝水？”
余念缓缓摇头。
沈川把她抱起来，指了指坐在床边的人，“小馨来了。”
“小馨？”余念转过头，看到她笑着伸出手，声音轻柔地问她：“下飞机就来了？累不累？”
“不累。”
张馨握住她的手。
像鸟的手一样，又凉又瘦。
张馨从包里取出两板巧克力，笑问：“我记得干妈最喜欢这种巧克力。”
余念咽了咽口水，抬头望着沈川，“哥哥，我想吃……”
沈川接过巧克力，撕开巧克力上的锡纸，掰了一小块递到她嘴边，喂她吃下。
余念皱着眉头掰，掰下来大板块，咧嘴递给沈川，“你也吃。”
沈川握住她的手腕，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巧克力。
看到二人感情依旧和以前一样，张馨习惯性地望向小生，想看看他以前每次见到父母虐狗就会露出的嫌弃鬼脸，可这次她没有看到。
沈余生望着病床上的两个人，眼神穿过二人，空洞得令她心疼。
骨髓癌晚期，余念只有在打了止疼针的情况下才能得到短暂的舒缓。张馨怕打扰余念休息，只待了一小会儿。小生把她送回了家，“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倒倒时差，好好休息吧！”
张馨抱起脚边的狸花猫问：“你去哪？”
“我住医院。”沈余生转过身对保姆说：“我姐刚才国外回来，您煲点汤，帮我好好照顾她。”
“放心吧。”中年女子用围裙擦擦手，跟着沈余生走到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对张馨苦笑，“一个多月了，天天在医院，都瘦了一圈儿了。”
几只柯基许久不见人，把她围起来挨个用脑袋蹭。张馨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满心不安，起身去冲了个澡。
她洗完澡收拾好东西出来，阿姨已经把汤煲好了，给她盛了一碗晾在桌上。
张馨尝了一口，问：“阿姨，家里有保温桶吗？”
“有的。”
“您装点汤，我去趟医院，给小生带点。”
“哎！”阿姨爽快地应了下来，对她抱怨：“要不是要照顾家里这几个主子，我也有空去医院送了……”
张馨打车，拎着保温桶来到了医院。
给小生打电话没有人接，张馨以为他在干妈的病房，沿着白天的路找到了病房。病房门口守着的值班护士拦住了她：“请问您找谁？”
“沈余生是我弟。我打不通他的电话。麻烦你……”
“姐！”余生朝她跑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阿姨让我给你带的……”
张馨看着他身后的人，觉得很眼熟。
“啊，宇哥，这是我姐姐张馨，”余生侧过身给她介绍，“姐，这是赵宇哥，也是来看咱妈的。”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赵宇微微偏头，“难怪我觉得眼熟，原来是小生的姐姐，去余阿姨家里的时候，见过照片。”
张馨认出了眼前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就是白天的那个机长，她点点头。
“妈刚才醒了，现在不太好，姐你等我一会儿，我得去办个手续……”沈余生看了看赵宇，又看了看张馨，“你们聊。”
张馨看着走远的小生，坐在了医院门外的长椅上。赵宇坐在了她身边，也没有怎么说话，陪她等来了小生，便点头告辞。
跟着余生来到他的住处，张馨打开保温桶，给坐在床边看不清脸色的人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