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达到目的,郭颖豁出去了。
徐政委给她堵得没招,最终同意了她的要求。
换句话说,袁杨这些天的表现也足够良好,不吵不闹,安静从容。即使称不上配合,只是那些不情愿和质疑也都在合理范围之内,人之常情。
谈不上被麻痹或是失去警觉性,战友这么多年,他们总想在许可的范围内,给他最大的纵容。
明天的手术台,不管什么级别的专家在,没人敢拍胸脯保证万无一失。
天色黑透,所有的战士回了宿舍进行政治学习之时,几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去了行政管理楼,然后又带着袁杨转去了一墙之隔的家属院。
夜风很凉,袁杨情不自禁的抬起头深呼吸,那是自由的味道,无比诱人。
“你小子!”徐政委最后狠狠抽了口烟,将烟头摔掉碾熄:“娶了这么个好老婆真是几辈子积来的福报。袁杨啊,等过了明天,你想起那些过去,要加倍对小郭好知道吗?”
四名战士隐在几步开外,都是行动二队身手最好的尖兵,认识袁杨尊敬袁杨却也不至于丧失原则的亲近。
袁杨停在楼梯口,大大方方的伸出双手:“不放心的话还是铐起来吧,也省的你们难做。”
“不是这种情况,老子真想抽死你!”徐政委给他气的太阳穴别别的跳:“小郭已经够心神交瘁的了,我这要不是为了她,犯得着冒这么大的风险让你回家住一晚吗!”
“也是。”袁杨扯扯嘴角,收回了手:“就算是临终关怀也得像点样,整的跟罪犯似的多伤人家的心。”
“你就可劲胡说八道。这笔账你给我记着啊,”徐政委指着他,压低了声音,严肃而不容辩驳:“小袁我警告你,别犯浑,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荷枪实弹的,呵。”袁杨侧过脸抬抬下巴示意那几个战士的方向:“只是要辛苦这几位兄弟了。”
袁杨推开门进来的时候,郭颖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跳起来的,立即的,条件反射般的,带着压不下的紧张惊惶和羞涩喜悦。
情绪太多太复杂,交织在一起层层将她淹没,连自主的呼吸都要被挤出了理智之外。
“呃,回来了?饿了么,我做了饭——”
“吃过了。”袁杨有点心不在焉的回答,微微侧着的耳朵捕捉不到门外任何的动静。
“那你要洗澡吗?”郭颖觉得自己空前的笨嘴拙舌,绞着衣角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的意思是你累不累,要不要躺会儿休息一下。”
沮丧到了极点,完全不知所云的问话。
身形高挺的男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郭颖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曾经那些在一起时候的心意相通,那些只要通过对方细小动作就能揣测到的内心想法,此刻统统蒙上了一层神秘的屏障,无以窥视。
这是完全不由她主导的场面,那个气场强大的男人就那么随随便便的立在那里,仿佛已将整间屋子控制在了他的指掌间,一桌一椅一草一木,包括她,没有例外。
桌上的玻璃瓶里是怒放的野花,淡淡的紫色,将空旷的屋子装点出了一丝柔美的气息。旁边整齐的摆着四菜一汤和两碗米饭,西红柿炒蛋,青椒肉丝等等,都是很家常的小菜。
袁杨随意的摸了摸硬硬的发茬:“你还没吃?你吃饭,不用管我,我随便看看。”
郭颖看着他走进房间,看着他站在书桌前拿起他们的结婚照。
一颗心拎到了嗓子眼。只是还没等她想好说什么,他已经随手放了相框,就好像那只不过是张无所谓的照片,欣赏一下也就罢了。
难过的想哭,知道怪不得他,却也控制不了失落的心情。
与此相比,他站在窗前的时间要长久很多,仿佛他在凝视黑暗中的飞鹰大队,像是他过去曾经很多次做过的那样。
郭颖走过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他的腰。这一刹那,兵荒马乱思念溃堤。
t恤下的肌肉陡然紧绷,是身体本能的抗拒和排斥。
郭颖被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压根就没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有多危险——
躺在医院断了两根肋骨的倪群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足足过了有一分钟,袁杨才放松了身体,将呼吸调节均匀:“你不饿吗?时候不早了,去吃饭。”
“不。”那些压抑的委屈翻上来,郭颖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思,说话都带了哭腔:“袁杨你转过来,你看着我说话。”因为有过那些娇宠,此时的冷漠分外的受不了,何况还有漫长的等待,几乎枯竭了她所有的生机。
郭颖不管不顾的拉着他的胳膊,试图扳过他的身体:“你看看我,哪怕你什么都想不起来。袁杨,我不想胡搅蛮缠也不想让你难过,可是你就给我一点信心好吗?让我能够有勇气坚持下去——”你说过的,哪怕老到糊涂的那一天都不会忘记,可是眼下这样又算什么?
“闭嘴。”袁杨的说话也不见严厉,可是能让人感到有刀锋擦着皮肤过的寒意,生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畏惧。
郭颖几乎被吓住了,那些话被钉死在嘴里,无形的隔膜挡的死死的,严丝缝合。
“抱歉。”袁杨伸手想扶她的,可是一双大手伸到半途又收了回去,转而在桌上拿起烟盒,熟稔的抽出一根烟点上:“不过你得冷静点,我不想失手伤了你。”
郭颖不说话,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倔强的不肯落下。
这副可怜兮兮偏又强撑着的样子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