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神来,懵懂的大猫一般闭了闭眼,继而才反应过来,打开好友的手,“小事而已,让阿魏带人去办。”回答之后才抱怨,“你这是什么毛病?打量自己是七老八十的人了?”那举动,是他偶尔惩罚薇珑时才会做的——妻子比他小好几岁,在他心里,就是小孩儿。这厮算是怎么回事?
沈笑山朗声一笑,“我总得想法子打岔吧?”说着指一指窗下的棋桌,“下完一局棋再走。别让太夫人看到你这个德行。”相识很久了,他从没看到过唐修衡心寒、失落过,而在此刻,好友就是这种心绪。
“嗯。”唐修衡不大情愿地起身。
沈笑山唤来管家,“把阿魏叫进来,侯爷有要紧事吩咐他。”
唐修衡心绪有所缓解,便有了开玩笑的心情,“这也太体贴了,我得给你找个贤妻。”
已经在棋桌前落座的沈笑山闻言蹙眉,把刚拿到手里的一枚棋子挥向唐修衡,“哪儿跟哪儿啊?有太夫人费心,我用得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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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婉婷离开之后,薇珑去了兰苑,把石婉婷的事情如实告知太夫人。当然,她说的都是能够根据现有的是非推测出来的事情,自己通过前世的记忆得出的定论,自是只字未提。
太夫人听完,沉默许久,之后长长叹息,“任谁能想到,石家兄妹是墙头草。修衡得知这些之后,不知会多心寒。”随即就宽慰薇珑,“也没事,没有他受不住的事儿。倒是你,别为这件事怄火伤神。”
“娘放心,我心宽着呢。”薇珑笑应一句,随后道,“我威胁石大小姐的话……娘,到这会儿我都是不曾后悔、犹豫。这件事,只要石婉婷应对不得当,我就不会手软。让她身败名裂的言辞,我要看事态,她要是执迷不悟,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就算您怪我……我也要任意妄为一次。”
是非轻重,她都给石婉婷摆出来了。石婉婷如果还是打心底认为如今的好光景都是石楠为她谋取,与唐修衡无关,甚至打心底漠视唐修衡的安危,那么,她真的会说到做到。
她敬重太夫人,她愿意如女儿一般孝敬太夫人,但在这件事情上,谁也不能劝她以和为贵。
别人能把自己夫君的安危等闲视之,那她就能把别人的生死等闲视之。
她有她坚持、固执的地方。任谁也不能更改。
太夫人听了,竟是心头酸涩,凝视薇珑片刻,眼里浮现出了泪光。
薇珑为此慌乱起来,“娘,您骂我都行,可千万别伤心啊。”在意的人一落泪,她就完全傻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
“傻孩子。”太夫人携了她的手,又缓声补一句,“好孩子。”
薇珑为何这样坚持?为何一改素日的做派变得冷酷?
因为有人威胁到了修衡的安危。
是因此,薇珑才忍无可忍,冒着被婆婆怪罪的风险,也要坚持己见。
在这之前,她只知道修衡钟情薇珑,薇珑是否也钟情修衡,她无从得知——
薇珑进门后,修衡偶尔还是管不住说一不二的做派,更管不住无拘无束的做派,往严重了说,冷落薇珑的时候都不少;
薇珑呢,从没在她跟前抱怨过一句,让她觉得没心没肺的时候倒是不少;
近来情形好了很多,薇珑必是婉言规劝过修衡,修衡才有了不少举措与转变。
但是,那能代表薇珑真的像爱惜自己的性命一样去爱惜修衡么?完全不能。
喜欢上修衡容易,容忍、爱惜却很难,现在的他,需要人长期的容忍、疼惜与呵护。
薇珑先前所做的一切,别人完全可以认为是尽本分。
而到了此刻,太夫人终于可以确定,薇珑对修衡是出自真心,惜命一样的竭尽自己所能去守着他护着他。
“你的打算,亦是我的打算。我要是不同意,先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了。”太夫人给了薇珑一个分外和蔼的笑脸,“不要担心,我打心底同意。这认真说起来,我自认以前就不是遇事生闷气为难自己和唐家的做派。”
薇珑得了准话,放下心来,又不免疑惑:“那您刚刚怎么会那么难过呢?”
“能难过什么?”太夫人笑道,“算是喜极而泣。我庆幸你做了我的儿媳妇,更庆幸修衡终于有了个和我一样护着他、关心他的人了。”母爱是不需要条件的,发妻的深爱、相助,则真是修衡可遇不得求的福气。
薇珑释怀,继而赧然——不经意间,太夫人已经完全可以确定她对唐修衡的心思了。在以前,谁都完全可以认为,在她而言,没有比唐修衡更好的选择。京城数来数去,就那么几个出色的人物,而比唐修衡官职爵位更高的人,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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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婉婷回到家中,径自去了外院书房,一直焦虑地来回踱步,留意着时辰,等着哥哥回来。
薇珑的警告,她当然是怕得要死,但是,她还有指望:哥哥兴许能够说服唐修衡帮忙想出对策。
不,不是兴许,是一定。
哥哥亲口说过,千军万马交战的时候,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唐修衡曾先后三次舍命救哥哥于敌军的兵刃之下。
如果没有深重的信任,唐修衡如何会舍出性命救哥哥?又如何会按部就班地向吏部、程阁老及至皇上保举哥哥走到如今的地位?
那么久的情分,付出过那么多的只有生死之交才能有的情分,是朝夕间就能舍弃的?绝对不是。
没错,唐修衡是拯救无数百姓从水深火热走至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