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惯是如此,温文尔雅,体贴入微。
就连这种情况下,都不例外。
“这是去魔教的方向?”越子临道。
段长歌收回视线,道:“是。”
越子临靠在她怀中,道:“我睡一会,等到了叫我。”
段长歌抱紧了她,道:“好。”
那边没了声音,颜卿低声道:“那是,方敛的女儿?”
段思之点头,道:“看来是如此。”
越子临那张脸和方敛好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即使真的不是,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
“我竟没想到是她。”颜卿喃喃道。
若真是方敛的女儿,这孩子长到这么大有多么不容易她都不敢想。
等长歌过来时,定然要告诉她,好好地对那姑娘。
段思之按上了夫人的手,道:“会过去的。”
都会,过去的。
……
越子临早已用了飞鸽传书,找了远在皖州养蛇的凌无心,得了这位的首肯之后才知会了自家师兄。
魔教对朝廷没什么好感,但也没什么恶感,毕竟有分舵主是皇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面子上总要过去的。
但大多数人对段思之都很有好感,因为这样的纯臣太少,这样既不玩弄手段又常年能打胜仗的太少,这样既是纯臣又不玩弄手段,常年打胜仗又不迂腐刻板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所以,在不涉及根本利益的情况下,他们还是很欢迎段思之的。
尤其是南睢云。
他是听着段元帅的故事长大的。
于是早早地站在门口,端正地等着。
南睢云现在代理魔教外务,虽然内务也是他管,不过名义上还是左使主内,但他的身份地位资历家世都摆在那,他在那站着,自然没有人敢在屋子里坐着,于是都站在山梯处迎着。
南睢云预备好了一肚子的话,只等大元帅来。
他很有耐心,或许是为了考验他有多有耐心,马车傍晚时才到。
从小就身娇骨贵,娇生惯养的南睢云南少爷差点没昏过去。
虽然左右都劝他回去休息,但他想体现自己的诚意,而且之前的三个时辰都站了,也不差这几个时辰了。
于是,他又站了四个时辰。
南睢云觉得自己好像在地上生了根,不过当他看见马车时,他觉得自己等的很值得。
当换下了血衣,穿着白袍的段元帅被颜卿扶下来时,南睢云觉得自己等的更值得。
段家人果然都是好皮相。
他迎过去,道:“段帅辛苦。”
明明是他们更辛苦。
手下腹诽道。
段思之原以为会悄悄地到魔教,因为他们是躲避追兵,而不是游山玩水顺便拜访来的。
可南睢云似乎一点都不害怕会被发现。
南睢云也察觉了属下怨念的目光,心知这样厚待难免会让其他人心生不满,于是朝下车的越子临道:“师妹,师哥等了你好久。”
完全不知道祸水被东引的越子临皱眉道:“等我?”
南睢云郑重其事道:“我们都在等你。”
她哪会不是回来像没回来一样?怎么这次就如此劳师动众?
怕接她是假,迎别人是真。
越子临哼笑了一声,道:“那真是多谢师哥了。”
南睢云道:“不必客气。”
他多说一句都不想,凑到段帅和颜卿面前,道:“元帅、夫人,请。”
“多谢。”段思之一笑,道。
“元帅太客气了,”南睢云说得由衷,“能在您身边是我的福气。”
这话热切过了,像是别有所求。
南睢云确实别有所求,他想让段帅鉴别一下他花重金买的所谓的元帅真迹。
段思之自然不会拒接。
这个举动的结果是,大部分都烧了。
还有小部分是仿的好的,南睢云没舍得烧。
越子临看段帅忙了一个时辰,就是为了给南睢云鉴别真假,见天越来越黑,道:“天色晚了,师哥回去吧。”
南睢云依依不舍,道:“你能补能给我一个让我能接受的理由。”
“男女授受不亲。”越子临说得很自然。
段长歌出去透气,还未回来。
“你我?”
“自然是你我。”
南睢云诧异道:“女人?在哪?”
越子临这魔头已经不能算是人了,这就是个看起来一本正经人模人样的疯子,他可从来没把她当过女人,也从未把她当过人。
这样的筹谋,这样的算计,这样的狠心,她确实不能算是一个人了。
是恶鬼。
……
段长歌心情不好,但比方才强上太多了。
在魔教长时间呆着不是办法,更何况,朝廷不会让他们安安静静地呆着。
一阵琴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在林子内。
有人在弹琴。
曲声悠然洒脱,有如隐士般清闲随意。
能弹出这样清亮曲子的人,要么是一个小孩子,要么是一个阅尽千帆的大师。
听见脚步声,琴声也停了。
弹琴的人道:“看见了?”
是年轻的男音,似乎还是个少年。
“看见什么?”
少年以为是自己去看热闹的侍女,这时才发现是另一个人,尴尬道:“是我失礼。”
段长歌道:“无事。你是?”
少年道:“在下顾明远。”
是,越子临的亲弟弟。
“我听你的声音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少年道。
他捧着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