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我用难得的温柔的语气说道,彼时在天庭时都不曾用过这般温和的语气对天豚君们说过话。
仇仁缓缓地转过头。
在看清他的面容时,我几乎要捏不住手中的帕子,仇仁竟是那日碰到的白衣飘飘的公子,我当日还以为他是小倌馆的小倌。
话本果然欺骗了我,话本里说仇仁,是“面如桃花,眸胜春水”,但眼前的仇仁,分明是一个病弱公子。
这下可真是糗大了,不知他是否还记得当日之事?
我只盼他贵人多忘事,已经忘了我那日的话了,不然可真是……本司命的一张老脸,下个凡,都要丢完了。
“原来是你……”仇仁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里分明有几分戏谑之意。
我说不出话来。
“你常常用这招?”病弱的仇仁脸上浮出一丝笑意。
话本诚不欺我,最打动人心的是病弱公子的微微一笑和心硬如铁的姑娘的泪光。
我把帕子收到了身后,这仇仁果然不可小觑,一招美男计就把本司命迷得忘了此行所图。
我回头看了一下不远处的紫竹,小倌善就藏在那里,我不禁埋怨起了小倌善,这厮委实是个坑货,这招数未免也太老套了,这下被识破了,要我怎么接着唱这场大戏?
但本司命是一个有格调的神仙,岂会这般轻易认输?
“我与人打了赌,谁能把这帕子送与站在这荷风四面亭的公子,谁就能赢十两银子,不知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我看着仇仁,不疾不徐地说道。
我不禁佩服起自己,撒起谎来有模有样。
我把帕子递到了仇仁面前,他接过帕子,系在了腰间,他的一举一动都似画中人一般,行云流水,哪怕他的面皮比不上小倌善的面皮,但不得不说的是,仇仁不觉间流露的风度早已胜过小倌善许多。
我不禁想,这样的人真的会如话本里一般,不择手段地陷害小倌善吗?
“果然是性情中人,待我得了那十两银子一定分你一半。”我扬起头,拍了拍他的肩,笑着说道。
仇仁的脸上划过一丝异样,在我的手碰着他的肩时。
“你委实是个呆子。”我走到他身前的栏杆边,纵身一跳,坐上了栏杆。
“我是一个‘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小丫鬟宋连城,你呢?”我把手递给了他。
仇仁靠着柱子,轻轻摇了摇头,衣襟微微敞开,露出好看的锁骨。
我咽了咽口水,最难消受的,何止是美人恩,还有美男恩。
“‘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大俗人,仇仁。”他轻轻答道。
“仇仁?你这名字倒配不上你的风华。”我皱了皱眉,这是我的真心话。
仇仁笑了笑,我也跟着笑了笑。
正如书中所言,“相逢一笑泯恩仇”,何况我与仇仁本就无冤无仇。
我与仇仁,因着小倌善,本是对立的,但此刻,我对仇仁,竟生出了一分结交的心思,他,实在很合我的胃口。
彼时看话本,往往不明白为何总有男萝卜与另一只男萝卜会一见如故,再见便成了生死之交。
但此刻,我总算有几分体悟,与朋友交,并不以长久为度,不然如何会有“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之说?
但,卿本佳人,奈何是反派?
我想起话本里仇仁的结局,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觉得奇怪得很:虽与你只见过两次,但不知为何,却有老友再逢之感。”仇仁轻轻说道。
他的每一字都说到了我的心坎上,和他一起时,就如和天豚君们在一起时一般,十分地自在。
“我平日里爱看话本,你呢?”我晃着腿,方才的阴云也早被一扫而空,嘴里也哼着小调。
“惟识得些字,并不曾读过什么书。”他的面上忽然浮起一丝落魄。
“原来如此……”我不由得有些唏嘘,又有些歉疚,是我勾起了他的伤心事。
但仇仁委实有些可怜,竟没读过什么书。
我想着他一脸的病气,若是他身体康健的话,一定能如书生善一般高中状元。
我正胡思乱想着,却见他忽然开了口。
“我自幼久病,常年在庄子里养着,大夫说读书伤眼,因而我也只是略微识得几个字。”
我心头一热,与他不过初相识,他便能将这事说与我,看来是极看重我才是。
“那你来这小倌馆是……”我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
“这荷风四面亭的风光很好。”
和仇仁天南海北地说着,不知不觉已是晌午了。
我摸了摸空瘪的肚子,已许久不曾祭过五脏六腑庙了,都是小气的小倌善,早饭还未来得及用,便拖着我到了这荷风四面亭,不过小倌善也陪着我饿肚子,如此一想,我心中的怒气瞬间消了一半。
“我要回去了,你明日可还在这?”我跳下栏杆,拍了拍手。
仇仁点了点头。
“那我明日再来找你,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明日再见。”我慢慢往外退着走。
“你可有什么想读的书?”我心中忽然浮现一计,脚步也跟着一顿,问道。
“《诗经》,神往已久。”仇仁垂下眼,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偷得浮生半日闲”出自李涉的《题鹤林寺壁》。
☆、赢得青楼薄幸名(六)
我空着肚子和小倌善回了屋子,令我恨得牙痒痒的是:小倌善早就吃了许多广寒糕。
在本司命饿着肚子战战兢兢地替他偷钥匙时,这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