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遗世独立的幽深园林,沉默到有种不合时宜的诡异。
风吹过,弦月被层层乌云挡住,凤凰枝桠似骷髅伸向黑暗,树叶在骷髅上沙沙作响,不时有凤凰花从枝叶间掉落,夜沉如梦。夜风中隐约传来的脚步声,听起来更不真切。
赖思归不动声色等着,她眼底的冷意一瞬间蓄满,眼皮倏地一抬,抬起脚两步从阴影里跨出来。
深夜将近凌晨,有阵阴风自地下卷起直上树梢,半明半灭间陡然立着一袭长发红裙露着白面,面无表情,眼里却似透出一股阴鸷的邪魅,寂静里惊起一连串失声尖叫。
“啊啊啊啊!!!”
赖思归依旧抱着手,冷眼睨着,慢条斯理地嚼口香糖。
“你你你!!!”
赖思归默不作声歪着脑袋把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视线重新回到来人脸上时,斜挑着嘴角像个痞子,抬抬下巴不耐地开口:“手举起来。”
“干,干嘛?”乔思盼还没缓过来,捂着胸口强装镇定。
赖思归偏头笑了笑,懒得多看一眼这张脸,低了下肩膀,抓小猫似的拎起乔思盼手腕,“别紧张啊。”
她笑起来,漂亮又无害,拿过乔思盼手机,将最新的几张照片删掉。
被抓了个正着,乔思眼神躲闪,一时没好意思吭声。赖思归抬眼皮觑着她似笑非笑,当着乔思盼的面,慢动作一样将嚼得没味的木糖醇从嘴里拿出来,一下一下摁在她手机摄像头上。
厚厚黏黏的一坨。
“赖思归!!!”乔思盼反应过来,猛地想往回缩手,却抵不过赖思归的力气。眼看新手机被弄得黏腻腻恶心透了,她气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赖思归舌头慢慢舔过唇角,像在回味口中余味,指尖还黏黏的,她抬手不紧不慢擦在乔思盼胸前。
乔思盼气得浑身发抖,却一时不敢动她。
赖思归搓干净了,再次轻轻开口:“下次小心点。”
她的声音跟外表一样会哄人,在夜风中轻轻软软,却阴狠得渗人,“别再让我发现了。”
……
凤凰台地下一楼是个酒吧,重金属音乐充斥着人的耳膜,暧昧的灯光里人群嘈杂,妖魔乱作。已经迟到了,赖思归在值班经理连珠炮般的咒骂中,换好夜店特有的演出服。
赖思归一步步踏上台子,金色比基尼胸前的流苏跟着一颤一颤,透明台子下有人咽了咽口水。原本棉麻裙子掩盖下的身材毕露无遗,身体在激射的灯光下白嫩诱人,堪堪被遮住的部位□□凹凸火辣。
赖思归轻抬下巴一扬手,鼓点起,她一手扶管绕着钢管踱步。尖细的红底高跟鞋踩在透明台上,猫步性感野性,引得一阵吆喝。动作间,小腹上女人少有的人鱼线在明灭的灯光里更是若隐若现,惹人遐想。
魅影摇惑,意乱情迷。
赖思归冷眼扫一圈台下躁动的人头,扶着钢管开始扭动。暧昧渐浓,她两手抓管一跃,勾腿爬上钢管,顶跨勾管,曼妙的身体后仰长发垂在空中,整个人轻巧地在绕在管上旋转。因常年练习,她的腰比一般女人有力,看似软若无骨实则带着魅惑的力度。
绕在冰冷的钢管上,她身上曲线更是暴露无遗。无需任何难度性的动作来修饰,旋转落地,她微微喘气,用自己的胯贴紧钢管,手摸着钢管在火热尖叫声中往下蹲,接着抬臀挺身,背对着尖叫的人群做了一个大波浪贴钢,轻易将气氛推至一个小高/潮。
音乐越来越激烈,赖思归动起来借着高跟鞋一蹬,凭着惯性和腰部的力量把自己身体往外送出,台下的人仿若举手可得。落地时她跪在地上,双腿微微打开,气氛又被掀起一阵热浪。赖思归的动作越来越大越扭越快。脸色也渐渐泛起勾人的潮红,薄汗从脖颈间滴落,台下口哨不断。
恪守本分,不惹腥。
闭着眼。
她比谁都清楚,这不是竞技,与梦想无干。
☆、第一章
?
这个故事,从两年后讲起吧。
是八月的一天,很热。赖思归皱着眉翻了个身,困倦地睁开眼,脑袋晕晕涨涨的。
这种天没有空调简直是酷刑,躺床上就跟煎鸡蛋似的,一面熟了再翻一面。皮肤黏在凉席上,翻动时哔一下,那是平底锅里的油啵声。
一摸后背,果然全湿了。
才一点刚过,日头正盛,赖思归哼了一声,从床上坐起来。电扇有气无力地转着,吹过来的风热轰轰的。也不知是哪颗螺丝松了,咔咔咔的金属声规律又不知疲倦地响。她从桌上摸过一支笔,几下将长发缠起来盘在脑后,趿着拖鞋踢踢踏踏去洗手间。
冲了个澡,她叼着牙刷坐回到床尾,心里不爽好不容易的调休日,没一觉睡到天黑。随手拿的白t恤宽宽大大,罩在身上刚巧遮到腿根,露出的大腿水珠未干,风吹过来总算有点凉意。头却越发涨了,连日的高温工作让她提不起半分精神。
就是这个时候电话响了,一家叫锐密信息技术有限公司hr打来的,通知面试通过让她后天去上班。
电话的最后,那位hr很官方地笑道:“工资可能跟你预期的有差距,不过公司看中个人能力,好好做以后会有更多机会。小赖,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挂断电话,赖思归突然有种瞬间被泄了力的虚脱感,摇晃恍惚,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手在轻轻发抖,薄薄的汗又冒出一层。大概是中暑了,她想。
同事有时候会劝她换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