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他更加放心。
不是放心自己不需再被怀疑,而放心俞眉远那小祸害。
小祸害还知道要试探,要怀疑,证明她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欺骗的人,那么日后他离开,走也走得安心些。
只是道理归道理,感情归感情。
虽然明白,但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再加上这几天事情多,他的话就少了许多。
到了上元灯节这天,又是阖家团圆,设宴瑞芳堂。
收拾了两日,俞眉远的行囊已差不多备齐,屋里丫头终于可以缓口气。俞眉远因要远行,午饭时就被狠灌了几杯酒,回了屋里又遇上主子赏菜,丫头们也在院里摆了桌席,她又被自己的丫头们邀着喝了几杯,一时间酒劲上来,便歪在正屋的罗汉榻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色微沉。
她揉着眼起身,忽然发现时候已晚,已到了瑞芳堂的家宴时辰,却没人叫她。
院子里静悄悄的,往日叽叽喳喳的丫头都不见了。
俞眉远心里奇怪,走到门边挑帘一看,院子里只有昙欢一人在收拾中午的烂摊子。
“昙欢,人都去哪了?”
“喝高了,都歇去了。”霍铮将手里扫把一扔,走到她门前,想想又道,“青娆被灌醉了,在屋里歇着。我去叫云谣过来。”
“不用了,你过来。”俞眉远一把拉住他,将他往屋里拽。
这一拽,霍铮被她拉到了里屋。
“快,帮我更衣。”俞眉远已着手解自己裙子的系带。
她在榻上挤了一下午,裙子皱得不行,若这样去了家宴该被人取笑了,不换不行。
只是这马面裙穿起来麻烦,再加上天冷衣厚,她一个人穿起来顾前不顾后,有些困难,得找人搭把手。
霍铮听到这话才想推拒,就看到她的裙子滑到地上,露了白绸中裤,而她也已从桁架上取来另一条裙子塞到他手里。
“愣着做什么?快帮我!晚了过去又要被人灌酒了!”俞眉远推了推木头似的人,忽然恍悟,“你别告诉我你不会这些?”
霍铮摇头。他真不会。
俞眉远一抚额,要是青娆在这就好了。
她又劈手抢回裙子,展好后裹到腰间,抽出了左右两侧的系带,无可奈何地开口:“拿着,拿紧。”
松了裙子就该掉下去了。
霍铮习惯了拿剑的手拈起那两条细长的系带,只觉得比剑还沉。
俞眉远一手压着裙门,一手将上袄撩高,看他僵直的模样不禁莞尔:“你这是要劈木头吗?”
霍铮不吭声,等她吩咐。
“把这两根腰带从前腰绕到我腰,缠紧后再绕到前面,快。”俞眉远催促道,身子往他胸前倾去,以便他为她缠带。
霍铮长长吐了口气,极其笨拙地将两根系带在她腰前交叉后又绕到她身后。
双手不可避免地从她腰间穿过,宛如与她正面相拥,他的双手轻轻拥住她的腰。细细的带子勒出她腰间的纤细,忽叫他觉得她单薄,那腰似乎用他一个手掌便能握住。
心跳得像他一人对战萨乌乾坤时那时的战鼓声,急促而澎湃。
“快点,缠紧些!”俞眉远踮了脚再朝他倾去。
霍铮定定神,将系带打了结,重重一扯。
“啊——”俞眉远大叫一声,整个人扑到他胸前,双手下意识环上了他的脖子。
“怎么了?”他不知所措。
“你想勒死你家姑娘我吗?”俞眉远咬牙切齿地开口。
腰被他束得死紧,她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对不起。”霍铮忙松开手劲。
俞眉远无奈地叹了声,还是挂在他身上。
“昙欢,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她在他耳边问。
霍铮正小心翼翼地拉紧带子,闻言不解,转了头看她。
俞眉远的脸庞就靠在他肩头,带着笑,颊上有个小酒窝,甜甜地看着他。
生气?
他怎会生她的气……
“没有。”他闷闷回答,逼自己转回头,不敢多看她。
这样的姿势再加上她的笑靥,他要花很大的力气才克制得住自己不伸手抱住她。
仅仅只是拥抱而已,他也不能。
很快地,他把系带绕回前面,俞眉远终于站了回去。
霍铮想了想,忽单膝落地。
“昙欢?”俞眉远微愕。
霍铮的视线与那两条细长的系带平齐,他不说话,很认真地替她绑这最后一个结。
抽带而出,缓缓拉紧。
这个结打得很整齐漂亮。
“你快起来!”俞眉远很吃惊,伸手拉他。
“我没生气,真的。”他淡淡开口,又慢条斯理地拉下她上袄的衣摆,仔细整好,压平。
他在替他心爱的姑娘穿一袭华衣。
可她不知道这个单膝跪在地上替她结带的男人是谁。
也永远不会知道。
大安朝的二皇子,天家血脉,龙血凤髓,只为她一人折膝,温柔以待。
若是可以,他愿意一辈子帮她束这段细带。
可他的一辈子太短。
无法承诺,怕她流泪。
……
白日眨眼过去,夜幕垂降。
明日就要远行,俞眉远心思繁杂,无法静心,便仰面躺在床上,并不运转《归海经》。
她心里压着好几桩心事,首当其冲便是徐苏琰的事,再来便是陈慧的事,可如今都没时间查了,也只能压着待回来后再说。
东平府在大安朝西边,只走陆路若是快马加鞭需要大半个月时间,加上她的话恐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