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最好的办法。”接着,在轻轻的呜咽声里他说他会告诉我一切。
阳光已经完全退去,黄昏变成了夜晚。本打开了一盏灯,我们坐在玫瑰色的灯光里面对着面,隔着餐桌。我们中间摆着一堆照片,是我以前看过的那些。当他将照片一张张递给我并告诉我它们的由来时我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他在我们的婚礼照片上停留了很久——告诉我那天是多么美好、多么特别,解释说我看起来是如何美丽——但接着难过起来。“我一直都爱着你,克丽丝。”他说,“你一定要相信这一点。都是因为你的病。你必须去那个地方,而且,嗯……我不能。我受不了。我原本会跟着你,我原本会不惜一切让你回来,做什么事情也愿意。可是他们……他们不让……我见不到你……他们说这样最好……”
“谁?”我说,“是谁这么说?”他沉默了。“医生?”
他抬头看着我。他在哭,红着眼圈。
“是的。”他说,“是的,医生。他们说这样最好。这是唯一的办法……”他擦掉了一滴眼泪。“我照他们的话做了。真希望我没有,真希望我当时为你抗争了。我很懦弱,而且愚蠢。”他的声音变成了小声的低语。“我不再去看你,是的。”他说,“不过是为了你好。尽管那几乎让我难过得要死,我做那些是为了你,克丽丝。你一定要相信我。为了你,和我们的儿子。可是我从来没有跟你离过婚。不算是,在这里不是。”他俯身握住我的手,按在他的衬衫上,“在这里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我们一直在一起。”我感觉到了温暖的棉布已经被汗水打湿。他的心脏跳得很快。爱。
我犯了傻,我想。我纵容自己相信他做这些事情是为了伤害我,而实际上他告诉我他这么做都是出于爱。我不该责备他,恰恰相反我应该尽力去理解。
“我原谅你。”我说。
11月22日,星期四
今天醒来时,我睁开眼睛看见一个人坐在一张椅子里,就在我所在的房间。他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看着我、等着。
我没有恐慌。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并没有恐慌。我隐隐约约地知道一切都还好、他有权在那里。
“你是谁?”我说,“我怎么会到了这里?”他告诉了我。我没有觉得恐惧,没有怀疑。我明白了。我去了洗手间靠近镜中的倒影,像靠近一个忘记已久的亲人,或者我母亲的鬼魂。有点小心、有点好奇。我穿上衣服,熟悉着自己的新体型和意想不到的行为,接着吃了早餐,隐约意识到桌边一度可能有过三个位置。我吻别了我的丈夫,并没有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接着不知道为什么我打开了衣柜里的鞋盒,发现了这本日志。我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什么东西。我一直在找它。
现在,我已经离自己的真实情形越来越近。有一天,可能我醒来时已经明白一切。事情开始变得不再荒谬。即使到了那一天,我知道我永远也不会跟正常人一样。我的经历并不完整,过去的许多年年月月已经烟消云散,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没有人可以告诉我那些关于我自己、我过去的事情。纳什医生没有办法——他只能通过我告诉他的、他在我日志里读到的和我档案中记录的东西来了解我——本也不能,他无法告诉我那些我在遇见他之前发生的事情;或是那些我在遇见他之后发生的、但我选择不告诉他的事情。这都是我的秘密。
但有一个人可能知道。有个人可能可以告诉我剩余的真相,告诉我我去布赖顿是为了见谁,揭开我最好的朋友从我生活中消失的真正原因。
我已经读过这本日志。我知道明天会跟克莱尔见面。
11月23日,星期五
我在家里记日志。我终于能够把这个地方当做自己的家,当成可以归属的地方。我已经通读过这本日志,已经见过克莱尔,二者解答了所有我需要知道的事情。克莱尔答应我她会回到我的生活中,再也不会离开。我的面前是一个破破烂烂的信封,上面写着我的名字。一件旧物。它让我成为一个完整的人,我的过去终于有了意义。
很快我的丈夫会回家,我正期待见到他。我爱他。现在我知道这一点了。
我会记下这个故事,然后我们会一起让一切变得更加美好。
我走下公车时外面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阳光中弥漫着冬季蓝幽幽的寒意,地面冻得很结实。克莱尔告诉我她会在山顶上等,在通向亚历山大宫的阶梯旁,因此我把写有见面地点的那张纸叠了起来,开始沿着坡度平缓的阶梯往上爬。阶梯绕着公园蜿蜒盘旋着,往上走用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要长,再加上还不习惯这副不太好使的身体,快到顶的时候我不得不停下来休息。我肯定一度体质强健,我想,至少比现在强。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多锻炼锻炼。
公园环抱着一大片修整过的草地,中间柏油路纵横交错,点缀着垃圾桶和推折叠婴儿车的女人。我发现自己有些紧张。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怎么可能知道呢?在我想象的图像中克莱尔总是穿着黑色。牛仔裤,t恤衫。我看见她身穿沉重的靴子、双排钮风衣。要不然她会穿着一条扎染长裙,所用的布料我猜应该用“轻飘飘”这样的词语来描述。我想象不出现在的她会以其中任何一种形象出现——我们现在所处的年纪已经不适合这些妆容——却不知道取代它们的会是什么。
我看了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