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垣等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大本营的电报很快就来了,很短,只有三行字:“临汾能和太原相提并论么?三万多大和勇士的英灵、数百架战机能如此不声不响地消失么?德川好敏中将的忠勇不值得阁下效仿么?”
看完电报,板垣征四郎眼角滚出了两点浑浊的泪,象喝醉酒了一样,摇摇晃晃向内室走去。
川岸文三郎和山岗重厚心里一片惨然,对视一眼,叫过西村利温大佐,交待他安排卫兵服侍板垣中将阁下。
西村利温大佐此时已经晕了,他万万想不到素有军中之胆称誉的师团长阁下会变成“无能的板垣”,被勒令切腹谢罪!本来他还满心希望天皇陛下能看在师团长能征善战、英武绝伦的份上,让他戴罪立功,没想到大本营的电报如此绝情、如此简洁、如此不耐烦,简直把自己的师团长看成了胆小怕死的无能之辈,这大本营也太过分了,难道他们就没有想过满洲国是怎么得来的么?
晕菜了的西村利温大佐心里恍恍惚惚的,一会儿想着自己效忠的天皇怎么会如此绝情,一会儿想着板垣中将取满洲、占太原的雄姿英发。想着想着,就想到这战败就要切腹的武士道精神是不是真的值得发扬,一次战败就让如此杰出的将领剖腹谢罪,那万一将来皇军战败了,岂不是大家都得切腹谢罪么?要是人人都切腹的话,有决策之责的军部诸公和天皇又该如何呢?
见川岸文三郎中将和山岗重厚中将要自己安排卫兵服侍师团长阁下切腹,西村利温大佐稳定了一下心神,叫过师团长阁下的卫兵,让他准备和服、清酒,把师团长的佩刀取出来,一并送进去。自己也不管在川岸文三郎中将和山岗重厚中将是否失仪,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两眼空空洞洞的,神游天外去了。
川岸文三郎见西村利温大佐已经垮了,上前去一把把他提溜了起来,劈里啪啦扇了他几耳光,这才把西村利温打醒,要他去给板垣征四郎中将阁下当介错人。
清醒的西村利温大佐这才想起不能让师团长阁下如此冷清地上路,对着川岸文三郎鞠个躬,走进内室帮助板垣阁下完成仪式。
板垣征四郎进到内室后,早已没有了在外面还尽量保持的名将风范和武士气度,浑身都是颤抖的,想提笔给妻子写封遗书,手颤抖的不行,抖抖索索半天,才算是歪歪扭扭写下了数行遗书。
写完遗书,卫兵送来了和服、清酒和佩刀。板垣征四郎在卫兵帮助下,换上了和服,倒上一杯清酒喝下去,心里越发的咚咚直跳,好不容易才盘膝坐了下来。
卫兵递上笔墨,板垣征四郎心想这就要辞别这美丽的世界了,无论如何不能胆怯,还是要写辞世之句的,就在一张洁白的纸上颤颤抖抖地写下了几行俳句。
完成了辞世之句,板垣征四郎解开了和服,抽出佩刀,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刀锋,眼角再次滚出两点泪,滴在刀锋上。
板垣征四郎手一抖,佩刀掉在了地上。
西村利温呆呆地看着板垣征四郎阁下,他没有想到,在最后的关头,师团长阁下竟然会胆怯!
无奈,西村利温大佐只好检起刀,用布擦了一下,跪到板垣征四郎面前,双手捧刀,呈给板垣。
此时的板垣,满脸的肌肉都在抖动,眼里也都是恐惧之色。接过刀后,手抖的根本就用不上力。西村利温无奈,只好走出去请示川岸文三郎。
川岸文三郎一听大怒,板垣君武士地不是,简直有辱武士尊严!
于是,川岸文三郎中将、山岗重厚中将联袂进入坂田中将的内室,川岸用生硬的语气说道:“板垣君,大和武士的荣耀不容玷污,请你上路!”
这话一说,板垣马上就醒悟,切腹谢罪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了,即令是天皇以后会有新的诏命,自己也只能做屈死鬼了。
于是,板垣颤抖的手暂停了颤抖,浮躁的心也暂停了浮躁,缓缓地捧起军刀,拿起一块白绫,轻轻擦拭一遍,然后,双手握刀,刀尖朝向自己的心口。
川岸文三郎也好,山岗重厚也好,西村利温也好,谁都没有想到,在切腹谢罪的最后关头,板垣征四郎中将竟然说道:“请转告良子皇后,我暗恋她。期望有一天与她重逢。至于裕仁那个家伙,我们可以忽略不计。”
在川岸文三郎和山岗重厚、西村利温的惊诧中,板垣征四郎中将把天皇赐给他的佩刀狠狠地捅进了胸膛。血,溅得满地都是,一朵朵血花,宛如盛开的玫瑰,格外妖艳、格外醒目。
只听板垣喃喃自语:“一入中华深似海,玉宇辽阔恨无涯。若能重生笑众生,立地成佛写晚霞。”吟完,板垣把刀狠狠地一绞,肝肠寸断,就此毙命。
见板垣征四郎中将毙命,川岸文三郎中将和山岗重厚中将自觉已完成任务,命令西村利温大佐收拾板垣阁下遗骨,火化,把骨灰带回北平,然后就命令二十师团在前,一0九师团在后,向邯郸攻击前进。
得到板垣征四郎中将切腹谢罪的消息,冈部直三郎中将大喜,终于可以不为山西战事不利负责了!
于是,冈部直三郎中将直接给大本营发报:“原第五师团师团长板垣征四郎中将指挥失误,在夺取太原后,忽视支那军队的实力,仓促盲动,导致第五师团主力被歼,察哈尔派遣兵团全部玉碎,华北方面军临时航空兵团随之玉碎,其罪之大,其祸之烈,岂是区区一个板垣征四郎之死可以消弭的?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