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给我吟诗?”陈云旗听他越说越没边了,赶紧制止道:“说正事吧,三娘还好吗?三三他爸...他家怎么样?”
自从三三跑出来后,就彻底跟家里断了联系。平日里陈云旗和三三彼此都心照不宣地不提此事,但这终究是他们的一块心病。无论三三有多么想跟陈云旗在一起,也还是会想家,想爸爸妈妈和妹妹。好几次陈云旗都撞见他坐在桌前对着书本发呆,一问便说自己是在思考题目。现在的的生活是他勇敢争取来的,可获得了自由和爱情的同时,他也丢掉了亲情。
唐俞韬终于用正常的口气说道:“打电话就是告诉你一声,我跟李辉要走了。李辉打算回去申请留校,他家给他安排了一大堆相亲,这货已经等不及了,还他妈有一个月呢,昨天就把行李收拾好了。”
“三娘没事,前几天她还说要是跟你联系了,就叫你一定放心。你打过来的钱我想办法让她收下了,只是她一个寡妇,在这里快待不下去了,她准备下个月就带外公和孩子去外省投奔姐姐。”
陈云旗能想象到三娘的处境,李老七死后,她一个女人不仅要扛起养家糊口的重担,还要面对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可想而知会有多艰难。
“嗯,离开也好,你告诉她,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说,”陈云旗将车停好,坐在车里继续跟唐俞韬通话。
“好,我会跟她说的。她很惦记你和三三,我知道你不好受,但有空还是给她打个电话吧。”
上一次跟三娘通话,陈云旗醉得人事不省,什么也没说只顾着哭了。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勇气听见三娘的声音,害怕自己情绪失控惹得三娘也跟着伤心。他对李老七有太多太多说不出的遗憾和自责,稍稍想起,心就会痛得难以言喻。
唐俞韬又接着说:“阿姆自从三三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听说是去外省打工了。三三他爸知道三三跑了,气得好多天没出门,见到我们就像见了仇人...唉,我们也算是熬过来了,孩子们都转出去读书了,我琢磨着干脆早点走算了,省得在这不招人待见。”
唐俞韬和李辉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除了几个年纪实在太小生活无法自理的,其他天云小学的学生已经全部找到了一对一的资助,陆续转到了海源县读书。在下一批需要上学的孩子们长大之前,天云小学暂时关闭,盛老师也心有不甘地回家种地去了。
三三爸的反应也在陈云旗意料之中。无论他们怎么努力,让一个年过半百的农民接受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这个事实,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无法改变根深蒂固的思想和观念,只有等待时间将仇恨消磨,将关系缓和。
“路叔要不是年纪大了又死要面子,我估计得把我和李辉绑了,让我们带着他来找你,”唐俞韬无奈地说:“你他妈的,偷心又偷人,比情场老手还牛逼,我服。”
陈云旗没有理会他的戏谑,真诚地说道:“对不起,连累你们了。”
唐俞韬刚做好了回击的准备,冷不防听见他开口道歉,顿时有些不适应地说:“咦...干嘛突然破坏气氛,快拉倒吧。”
陈云旗被他逗笑了,又接着问:“你呢?接下来什么打算?”
唐俞韬大大咧咧地说:“去西藏啊!之前不是就告诉你了。回家过个年,年后就出发。”
“真的去啊?”陈云旗忍不住感叹道:“我还是不敢相信你舍得出家。”
唐俞韬惊呼道:“想什么呢!我是去支教好吗!只不过这回没有组织,我们几个网友打算拉点赞助成立一个ngo②,怎么样,这次还要不要来加入我们?”
陈云旗打心底地敬佩道:“韬兄志比天高,我自愧不如,要养家糊口啊,不比从前了。”
“嗨,钱是赚不完的,人生可只有一次,活得洒脱点,苦也好累也好,满足最重要。”
隔着电话陈云旗都能想象到唐俞韬此时的表情,永远的心高气傲玩世不恭,愚钝得像智者,狡黠得像孩童。他笑了笑说:“嗯,也许将来还有机会,我们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重聚吧。”
“我c,ao,说得太夸张了吧,”唐俞韬惊呼道:“老子结婚你可得来帮忙抢亲啊!”
“......你要跟谁结婚?”陈云旗闻言有些出乎意料,“哪个姑娘这么不幸...”
“唉我,你真的,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唐俞韬气得想骂人,忍了半天才说:“宋菲菲要辞职跟我去西藏,我没让,等我哪天浪荡够了就回去娶她,安安分分在家当个家庭煮夫,吃吃软饭。”
陈云旗嗤笑道:“你脸皮可真够厚的,难为她了。”
唐俞韬沉默了三秒后对他“拜拜”了一声,果断挂了电话。
站在电梯里,陈云旗才想起还没来得及问问盛勤勇三兄妹的情况。考虑过后他决定暂时不把这些事说给三三听,高三上学期即将结束,学习氛围也越来越紧张,三三除了写作业还要上补习班,几乎没有空余的时间。这个节骨眼上,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分心。
台风过去后,天气骤然转凉。南方的冬天来得毫无预兆,一场暴雨过后,寒流陡然入侵,路上随处可见里穿短袖外穿棉袄、光脚踩着拖鞋手里端着热咖啡的人,用不伦不类的装扮应对着天气无常的变化。
三三来到南方,遇上季节交替,也出现了一些水土不服的症状。一天放学后他昏昏沉沉地给陈云旗打电话,说自己不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