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熹知道,所谓的责怪只是说笑,席澍清不可能让秦晙有机会责怪他。
只是家属这个词...
家属......
他无意识的咬着下唇,努力管理自己的面部表情,一边用下巴蹭了蹭席澍清大腿外侧,麻料的不如绸面的柔滑,不舒服。
而后他岔开话题,问席澍清,他们几个人都聊了些什么好玩的话题。
席澍清挑挑拣拣跟喻熹陆续转述了一小部分,等满足了他的好奇心后,又花了好长时间哄猫,让猫儿起床去梳洗,去吃午餐。
他从席家老宅调了一个姓蔡的闽菜厨子过来,那位蔡师傅跟他父亲同一年生,从前是跟他父亲一起穿过开裆裤的同村发小。这些年蔡师傅一直留守在席家老宅内,实质上也算半个管家。席澍清安排他过来,这段时间他每日都会专门来家里照顾他俩的饮食,但他并不在此处住下。
喻熹一下楼见着一个陌生人,立马收起爪子不跟席澍清造次。互相一做完介绍,他就守礼知事的脆声声喊人,那样子看起来可乖巧极了,等人一走,他就暴露本性,坐没个坐相,吃个饭也要人伺候,一会儿命令席澍清给他剥虾,一会儿吩咐他给他盛汤,一会儿又跟人家没完没了的斗嘴。
本来席澍清是食不语这句古训的忠实践行者,不知怎么,搁喻熹一个人面前,他总能打破自己长期的坚守。
他发现他的猫儿除了不沾辣,不喜腥重之味,其余的也没见他挑嘴,这饮食习惯跟他确是不谋而合的。
餐后两人一起收拾餐桌,毕竟他俩都不是爱好厨事油烟的人,谁也没资格揶揄谁,该倒的倒,该擦的擦,餐具就全放进洗碗机里,收拾起来还挺简单。
他们转出餐厅,席澍清正想问喻熹对他暑假安排的想法,忽而他又想到了上次喻熹的欲言又止。
“喻熹。”席澍清停下脚步,突然牵过手边人,“你那天...”
喻熹歪歪脑袋瞄了瞄席澍清幽黑的瞳仁,“咋?”
“你那天,在这个位置,问我喜不喜欢幼儿,那串对话,接下去呢......你当时还想问我什么?”席澍清循记忆思索了一番,最终脱口问得直白。
喻熹顿了一下,他脑中当然也有这个记忆,没多久之前的事,可谓是历历在目。
他想了想,拉着席澍清穿过客厅,走到了那面阔大的落地窗前,又拉开了百叶帘。
前院比后院大两倍不止,时值盛夏,投入眼帘的是大片盎然的绿意,可观层层叠叠的紫竹和翠竹,可从中窥见一条蜿蜒的幽幽竹径,站在他们的位置上,还可以观赏到靃靡绿草与小块白石交错铺满的小半边庭院。
夏日午间的微风拂过,窗外竹叶飘飘簌簌。
外头看起来也些热,可室温是舒适的。
喻熹斟酌组织语言,好半晌,还是决定问出口,“那天......好像是头一天吧,我见了一位奶爸,一个初为人父的男人,很受触动,怎么说呢......我当时就在想啊,席老师,父亲这种身份,对你有没有吸引力啊?”
“想必您也清楚,您选择了我,那您这一生......终其一生,可能都不会有子女了。”
“我想问,您觉得,遗憾吗?”
席澍清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多余的情绪,他静立,只是抬眼观景。
好半天他才姗姗开口,“你问了一个你母亲也曾问过我的问题,连问法都一模一样。”
“嗯?”喻熹意外,他亲妈竟也问过啊...
“我们的选择是双向的,我选择了你,同样的,你也选择了我,不是么?那么你也该问问你自己,你愿意为我放弃那个身份吗?”
他们两人,在这方面是绝对平等的,绝不仅仅是某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作出牺牲。
“你若来问我了,我确实应当给出一个郑重的答复。”
他的语速逐步放得缓慢,“在没遇见你之前,我说不遗憾,那是假的。可遇见了你之后,再说一句不遗憾,倒是真的。”
“得你,我终生无憾。”
席澍清慢条斯理的吐纳最后一句话,“那么,你呢?”
“......”
喻熹如鲠在喉,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只是像树懒一样,伸出前肢紧紧地从侧面攀住席澍清。
席澍清顺着揽过他的腰,他心平气静,等答案。
而喻熹在想,怎么会。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人。
他心中激起了层层的涟漪,他一帧一帧的回望过去自己对这个男人每一个心动的瞬间。
他曾去小心的试探、纠结的盘桓、婉转的言说;也曾去想象过自己与他的未来,去质疑过自己和他一起到底能走多久多远;最终的最终,他还是溺在了他的这一方天地里。
他找到了软肋,也找到了盔甲。
他在席澍清给予的爱里,期待而不迷失,柔软且坚定。
良久过去,喻熹却兀地问了句题外话:“离职手续办好了?”
“嗯。”
一学期结束就及时脱掉f大教师的马甲,本就是席澍清当初入职时规划好的内容。
“我得先回家...跟我父母好好谈谈。”
喻熹现在在谈他们之间如今仅剩的一些世俗顾虑。
“不着急,我早晨已经跟白医生请好假了,她回复说你可以先在我身边呆一段时间再回去。”
“真的?”喻熹眼内一亮,有些难以置信,他一下子松手,转身去找自己手机,嘴上边重复念叨着,“真的么?我严重怀疑我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