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帝王议事上朝所在, 也是整座皇宫里最为宏伟的建筑。自殿前一眼望去,只见飞檐连绵, 斗拱层层,尤其是东方那一处高台,平地而起高约数十丈, 方圆数里,上有葱郁林木,玲珑屋宇,非举国之力不可为之。
晏海忍不住发出这样的赞叹。
“据说皇城在建之时曾有白鹿出没, 后来便建了这座高台,前后共计修造了三十载方有此等规模,今夜的筵席便设在此处。”殷玉堂对他解释:“夜间自白鹿台下望, 能一览上京灯火, 景致极好。”
“那倒是要好好见识见识的。”晏海挺开心:“我在朝暮阁的时候, 一直想去最高的明月楼上看看风景, 却因为身份低微, 一直不曾如愿呢!”
“朝暮阁只是乡野之地, 这上京城到了夜里,从高处俯视溢彩流光,才称得上人间胜景。”殷玉堂不以为然。
晏海跟着笑了几声。
枭没有说话。
“我当年一眼就看出来,你们兄弟两个绝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还好心提醒了月倾碧,结果也没什么用。”晏海对着殷玉堂说道:“殷九也是好手段,把她迷得神魂颠倒,她原本也不是那么糊涂的人,可不知怎么就跟中了邪一样,我说什么她都不信。”
“翠微君识人于微,这世上也没有什么能瞒过你的眼睛。”
“人心才是最难量。”晏海笑了笑:“就算我看破了你们的身份,也看不透你们的心肝。”
殷玉堂尴尬的笑了几声,却又正色说道:“翠微君,有些事我是要先和你说一声的。”
“什么事?”
“就是关于……倾碧君的事情。”殷玉堂一脸为难:“我皇兄因为倾碧君之死,这些年来始终心存隐痛,还望翠微君见了我九哥,尽量不要提及……”
“不提月倾碧?当然可以。”晏海一口答应了。
他答应得这么爽快,殷玉堂完全不能放下心来。
“只不过……”
殷玉堂心道果然。
“殷九也不是什么情深意重之人,怎么会这么在意月倾碧呢?”晏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如今贵为天子,妃嫔成群,为了一个死了几十年的旧人伤神不是有些奇怪吗?”
“说出来就怕你不信。”殷玉堂叹气道:“我九哥至今依然常常梦见倾碧君,一旦惊醒便彻夜难眠。”
“是啊!我不信的。”晏海点点头:“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内疚而睡不着觉?多半也就是心虚害怕而已。”
殷玉堂就没有办法再接话了。
枭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翠微君,你就这么去见我九哥?”
眼见着已经到了白鹿台下,殷玉堂终于忍不住问了这一句。
晏海低头看了一看自己,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妥。
“是我多事了。”殷玉堂清了清喉咙:“也不知道我九哥见了这样的翠微君,是否会与我一样吃惊呢!”
白鹿台上,殷玉璋亲自在等着。
对现今的他而言,眼巴巴的等个人就已经不可思议,何况还是站着等。
而且,非但是站着在等人,心中还毫无怨怼只有期待,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种心情极为奇妙。
也许必须归结为,翠微君真的是个非常独特的人。
殷玉璋至今依然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形。
那个时候,他穿着一件雪青色的衣衫,站在有着绝世之姿的月倾碧身边,丝毫也不逊色。
月倾碧转头问他,他朝自己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留下。
谁能够想得到,就是这两个字,直接改变了自己的,也改变了整个天下的命运……
有人沿着白鹿台长长的阶梯走了上来,
走得很慢,殷玉璋忍不住伸长脖子张望。
殷十二极好辨认,但是余下的二人却有些分辨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