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智商没救了。”李言蹊推推他,“帮我把门关上,我靠会儿。”
廖枚出去洗了个手,进门看见李言蹊揉太阳x,ue的模样很沉的叹了口气,转身很轻地把门关上了。
李岸的医药费是笔巨款,从他跟李言蹊认识开始,这人就无止境地游走在打工——上学——照顾生病的弟弟,这种孤独又挣扎的边缘上,他像是一个感觉不到累又不敢停歇的永动机,太多不该由他背负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儿压在他身上,什么难关都是自己一个人死咬牙关硬撑过的。比起同龄人没心没肺的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李言蹊的人生,缺少太多随心所欲,剩下的都是身不由己。
如果没有那一次事故,如果他爸爸没有逃跑,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沉默了将近十分钟,廖枚忍不住摸摸肚子扯了个话题,“诶,塔哥,先前你说给我做的柠檬蛋卷呢?”
李言蹊睁开眼,盯着空气中某个点看了会儿,才淡淡的说,“哦,我临时起意,送给新房客了。”
“c,ao!”廖枚拉耸着脸,“你过分了啊,说好的爱心蛋卷呢?”
李言蹊说,“我在我们厨房的公共垃圾桶看见了好几袋柠檬即食片,猜想他应该喜欢吃柠檬,反正顺水人情,同住屋檐下,示个好总没错。”
廖枚感叹道,“您这该死的情商,牛逼了。”
李言蹊晃了晃手机,点开其中一条信息念出来,“谢谢你的蛋卷,很好吃,改天请你吃饭——二号屋的租客。”
廖枚顺着往下看,高冷又极具萌感的一个笑脸映入眼帘,看眼睛弯着的弧度就知道出自谁之手,廖枚朝他鼓鼓掌,“闷s_ao中的战斗机,我名字送给你。”
李言蹊说,“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撩到了送你。”
“滚吧你,欺负我没人喜欢。”廖枚透过手机屏幕看自己的脸,不服气的嘀咕了几句,“矮是矮了点,但我这不是挺帅的嘛”。
李言蹊背靠着椅子,笑了笑后睁开眼睛,脸上的神情有些疲倦,眼眸蒙上了一层灰。
开学那一天,贺忻因为做噩梦起晚了,冲出去的时候脑子里还都是他妈打他的画面,一会儿高跟鞋抽,一会儿板凳砸,他妈一边打一边尖叫,哆嗦着身体表情却很狰狞。他在梦里哭了,梦到这儿他就知道这不是现实,因为以前不管他妈怎么打他,他都没哭过,仿佛是天生的泪腺损坏,哪怕痛得再厉害。
所以他不挣扎了,任凭他妈疯子一样地朝他发泄,反正总会醒的,但是他没想到醒来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了。
贺忻愣愣地坐在床上,梦里的画面一闪而过,却微妙地刺痛了他的神经,贺忻忽然感到很不爽,他一掀被子,在床头抽了根烟,冷静了几分钟后,才穿好衣服朝学校跑去。
好在他先前踩过点了,一鼓作气跑到学校也只需要十分钟,贺忻在南溪市十二中学的牌匾跟前猛地一个急刹车,保安盯着眼前这位小飞人傻了眼,你你你了半天才把话捋顺,“哪个班的你?!”
贺忻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个班的,先前联系学校的时候,有人跟他说开学来找王立春老师就行了,他站定喘了几口气,然背起来,“我找王立春老师。”
保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好像贺忻不是来这里上学的学生,而是误闯禁地的异类,这种打量的目光让他很不爽,贺忻占据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重复了一遍,“我找王立春老师。”
五分钟后,王立春老师姗姗来迟。
跟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不,是太不一样了。
王立春是位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应该不到三十岁,至少从打扮上来看,不太像个人民教师,贺忻看了一眼她材料节俭的裙子,扭过头去想,这老师穿得也太凉快了点儿。
“你好,贺忻是吧,我是你的老师,王立春王老师。”
贺忻被她领进了校门,学校比他想象中的大,教学楼是翻新过的,比起他以前上的私立学校要破一点,但绿化设施很好,一眼望过去都是一片青青草地,有一个同学躲在草坪里,跟戴了一顶原生态绿帽似的,贺忻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刚一抿唇,就听见王立春老师重重地咳了咳。
“第一天来上课就迟到,你很开心啊,贺忻同学?”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贺忻琢磨了一会儿对方的用意,决定还是不出声为妙。
俩人又沿着绿化带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一栋教学楼面前,现在是下课时间,四周熙熙攘攘,喧闹声此起彼伏,每个人的脸都很陌生,他们靠在栏杆上,脸上绽放出笑容,有的在谈天有的在啃零食,有的在打闹,看起来很放松、很开心。
贺忻从今天起床以后就一直低气压到现在,耳膜被吵得有些疼,他皱了皱眉,加快了脚步。
突然王立春老师开口道,“贺忻,你多高?”
贺忻愣了愣,手随意地揣在兜里,答道,“190。”
王老师高跟鞋叩地的声音挺震撼,x_i,ng格大概尤为泼辣,一路过去,笑声都跟按了暂停键似的停了,然后齐刷刷的探出脑袋来看着贺忻,并低声地窃窃私语。
“去那边站着。”王老师带他爬了三节楼梯后指了指高二五班的教室门口。
“什么?”贺忻又一愣。
“今天迟到的同学都搁那儿站着,你,贺忻,也给我去站着。”王老师说完又补充道,“你最高,给我站最后一个去,我有强迫症,看你们层次不齐我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