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屿看了看苏弥不太明白他的用意,但却也没有多说,转身去开了大门。而苏弥也站起身,站到石屿的身侧。
刚刚打开门,一个人就踏门而入,苏弥伸手挑起烟杆,压在那人肩头,开口道:
“进人家门,自报姓名。”
石屿有些好奇地看着苏弥,不知他究竟想做什么,于是稍稍后退了一步,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脸型较方,身着一身黑衣,乍一看上去和驺吾的长相一样有些粗犷,但这个人却给人一种y-in郁之感。
“我只是想取回我掉的东西。”男人开口道。
苏弥收回烟杆,点上烟,稍稍歪着头嘬了一口:
“东西就在屋内,可这年儿正当头,论谁家也不愿招凶兽上门。”
“呵,”男人脸色明显有些不屑,斜着眼瞥到苏弥手上的封妖印,“不过是个能化人的妖,我叱咤四方时你还不知在哪呢。”
苏弥挑起眼,脸上倒不见怒色,只是磕了一下烟锅:
“叱咤四方?我倒只知丹朱征战连连,最后不得善终。”
“你这妖……”鴸攥紧了手,眼看拳头就要落下。
苏弥抬手,烧得滚烫的烟锅就这么点在鴸的手背上:
“那俩除妖人就在不远处,若非我用这烟施了障眼法,你早就被捉回去了。”
鴸收回手,咬着牙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听闻你这数百年来一直在灵鸣寺抄经颂福,不若你便在这里写过一份经文,我便将护牌还你。”
“一份经文而已,有何难。”鴸脸色渐缓,“你可要说话算数,否则……”
“自然不会食言。”苏弥稍稍退开一步,让鴸进了房间。
站在一旁的石屿把大门关上,而后看了看苏弥。
苏弥对上石屿的眼神,伸手摸了把石屿的头发:
“正好祈祈福,希望来年还有人给你这送r_ou_吃。”
鴸走进屋子,獜看到他呲起牙叫了两声。苏弥走上前把獜拎起来,圈在手臂中:
“那边有桌子和笔。”
鴸大步坐到桌子旁,苏弥卧回地毯上继续按着手机,石屿也拿起书打算继续看。可不出十分钟,鴸站起身说:
“这有经书么。”
“没。”苏弥打了个哈欠。
“那我怎么抄写。”鴸有些急躁地说。
“我只说让你写,未曾说让你抄,”苏弥翻过身,“祈福百年连经文都记不得么。”
“你……”鴸大步走到苏弥身前,伸手就要把他揪着衣领把他拽起来。
苏弥眯了眯眼睛,抬手反抓住鴸的手腕,稍稍施力便看到鴸的表情有些扭曲。
“为什么不愿祈福呢。”石屿坐在一旁放下书,开口问道。
鴸甩开手,也盘腿坐在了地毯上:
“日日被关在那么个破地方,怎么可能愿意。”
“可犯下过错便要偿还,不是应该的么。”石屿一手托着下巴,看向鴸。
“我……”鴸扭过头错开石屿的眼神,粗声道,“我生前已投海谢罪,死后又祈福百年,早就偿还够了。”
“我不甘心,当年我也不过是还不懂事,父上二话不说就将天下给了舜,又把我流放去那荒蛮之地。我只是想夺回我的东西,才起兵征战。”
“得了天下很好么。”石屿有些不解的问道,他也看了许多书,似乎人人都想得天下,可大多数得了后又感叹宫苑朝政惹人烦。
“当然好,”鴸的声音也高昂起来,“万人敬仰坐拥山河,那才是快意人生。”
“然后呢?”
“什么然后?”鴸看向石屿。
“得了天下后你想做什么。”
“我成为天下主宰,所想要的东西臣民藩国都会为我送来,想做的事情也都会有人替我办好,无需劳苦,不出宫门便可享乐人间。”
“啧。”苏弥点上烟甩了甩尾巴,没做评论。
石屿想了一下,而后说道:“你想做宅男?”
“什么是宅男。”鴸微微一愣,他从未听过这个词。
“每日不出门,在屋子里呆着。”石屿犹豫了一下后解释道。
鴸本想反驳些什么,石屿这个形容听起来就不是什么褒义词,且肤浅至极。可似乎又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点。最后只好愤愤地说了一句:
“你们这帮草夫才不会懂得了天下的好处。”
“草夫不懂好处,自然也不懂苦处,”苏弥坐起身子,“可你于世间百年竟还未想透当初究竟为何会输。”
“父上若将天下给我,便不会有之后的事。舜不过是治水有些功劳,若是交给我,我也不会比他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