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从未与某个男子如此亲昵地相处过,便是兄长父亲也不曾。此刻她紧贴着萧骏驰的身躯,只觉得心里有一根弦绷得极紧,稍有不注意便会嚓然断裂。
她连呼吸都放轻了,变得格外小心翼翼。
萧骏驰丝毫未察觉她的不对劲,伸手揽住了她的腰,极是自来熟。
“王妃有些太轻了,多吃些肉食。”他用手臂量了量女子纤细的腰,如此说。
屋内熏着香,气味淡薄。朱漆钿镙的珍柜上,收纳着数卷佛书,厚厚一叠,有些破落了,想来年份不短。
萧骏驰看了两三页书,便将她扣在怀里,说:“等王妃过了十八生辰,与我回了太延,我便和王妃再办一次婚仪,让陛下主婚。彼时便不会这样简陋了,跨鞍、骑马、面圣,一样都不会落。”
圆房么,也自是留到那个时候。
昨日那场婚仪,就当是提前爽一把。
姜灵洲微张嘴,有些吃惊:“还要再办一次?”
姜灵洲的反应,和萧骏驰想象中有些不同。他皱眉,问:“王妃不喜欢?”
萧骏驰问这问题时的面色,凶得有些可怕了。
凶得仿佛……
下一秒他便要挥兵直指华亭城门。
“不是!”姜灵洲连忙亡羊补牢:“妾身自是喜欢的。”
只可惜萧骏驰没听进去。
“……也是。”他自顾自地说道:“你小小年纪便嫁予我这莽夫,如笼中鸟雀一般活在我翼下,想来心中多少有些不愿。”
姜灵洲不知道该答什么。
她确实不太喜欢做只笼中鸟雀,但她总不能指着萧骏驰的鼻子,将他数落一顿吧?
萧骏驰放下了经书,道:“我也不想把王妃圈在王府里,只是现下有些不太平。我既不敢带王妃去太延,也不敢放王妃出这竞陵王府。王妃且忍一忍。”
萧骏驰如此说着,语气中有着关切之意。
不过,这些话是真是假,将姜灵洲关在府邸内到底是为了护着她,还是为了防着她,除了萧骏驰自己,也无人知道。
姜灵洲也不是天真之人,自然不会萧骏驰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但是,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譬如她要哄一哄自己的夫君。
“这……那……王爷多虑了。”她挤出一个温柔笑容,说:“虽说是只笼中鸟雀,可每天睡到自然醒,不用与人打交道;吃吃喝喝终日里……无忧无虑,无思无恼,这样的日子,不也挺好的嘛。”
萧骏驰疑:“那不是家豚吗?”
姜灵洲:……
你,说,你,老婆,是猪?
作者有话要说:
大狗:真是毫不做作,好清纯的女子啊!和外面的妖艳贱货都不一样!
第19章 小王妃
姜灵洲的笑,有些硬邦邦的。萧骏驰好像是被她这幅表情取悦了,终于松了手臂,还她自由,又道:“听兰姑姑说,王妃想寄书华亭。王妃欲书何物?竞陵替你成信。”
说着,他便提起桌案上的笔来。
看这架势,似是要替姜灵洲写信。
姜灵洲正因他松开了自己而偷偷释然,闻言,紧张道:“不敢劳烦王爷。这等小事,妾身自己做便好。”
“王妃嫌弃你夫君的字?”萧骏驰挑眉,语气里有几分揶揄:“……你可知,你夫君下笔成书,一字千金,须以‘城池’相易?”
姜灵洲默。
她记得萧骏驰的字,铁画掣驰,骨力遒劲非常,确实让人神往不已。
她决定向夫君低头。
于是,姜灵洲仪态妥帖大方地立到了桌案边,挽起袖子,想要替他磨墨。
皎纤五指撩起起黛乌色袖口,露出一截似藕手臂。
腕骨细细,肤白如腻。
萧骏驰提着笔的手一直停着,悬在纸上,一动不动。他的目光亦然,粘在王妃露出的手腕上,一动不动,好像是生了根。
姜灵洲看他一直出神,久久不动,便唤了他一声。
“王爷?”
“……王爷?”
连唤两声,萧骏驰才回过神来。他淡然垂眸,神色沉静,道:“王妃见笑了。方才只是想到了一些身外之事。”
姜灵洲看他表情正经,不由有些好奇地问:“何事?”
“五盖有贪欲盖、嗔恚盖、惛眠盖、恶作盖、疑根盖。不远五盖,则障心、蔽心,不得结业,永持轮回。”他声音淡淡,正经得很:“只是偶然想到了这句罢了。”
姜灵洲不吝啬地夸他:“王爷博学多识,令妾身自愧不如。”
萧骏驰表情不动,犹如无波古井,内心却全然相反。
——糊弄过去了!
要是姜灵洲知道,他刚才盯着她的小手腕子看得出了神,那可就糟糕了。
墨是扶风松墨,色泽浓厉。他下了第一笔,其后铺陈开的字迹便如游鱼在水,飒然自得。
“别的无甚想说,只说我一切安好便足矣。”姜灵洲说。
“不提些别的?”
“不提。”
姜灵洲笑语晏晏,内心却很想把萧骏驰喷一顿。
他代替她写信,她还能说些什么?
——“萧骏驰狼子野心,拘我于府内,父皇救我”?
——“幽燕城下魏军撤否?若不撤,我便以身刺竞陵王”?
萧骏驰写完信,搁下笔杆,一边待墨迹干透,一边状似无意提道:“我已将幽燕余下的城池还了回去。你父皇为表诚意,裁了万两银于魏。王妃,现下齐国百姓安泰,再无战事,这都是你的功劳。”
他也毫不吝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