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好吃啊,来了成都不吃辣老子岂不是白来了?……辣得我这几天都便秘了。”
庄啸:“蠢货,少吃点儿了。”
裴琰:“没事,反正你忙得也没工夫操。”
其实都明白,着急上火不是因为吃辣,肩上确实有压力。
整天想着假若片子卖不出去赔掉老本了,抵押出去的老徐女士那栋高档复式新居就要被银行收走,对不起亲妈啊,压力比山大……
裴先生还是脸皮不够厚,平时越是拽得二五八万很要强的人,这种时候拉不下这张脸去东借西凑、到处跪着去伸手要钱。他本可以问他大舅舅也借点本钱,甚至拉个投资入伙,盘桓许久还是放弃了。他大舅毕竟姓徐又不姓裴,又不是他亲爹,而且跟章绍池是一对标准的守财奴,薄情寡义六亲不认的老家伙,就跟钞票最亲!
迷宫的花墙下,两人把身体搭成人字形,静静地抱了三分钟,不想说话。
然后,某人开始原形毕露。裴琰把衣服一扯,露出胸膛:“来吧,同志,老子一颗红心向着党呢!”
庄啸低头在他胸肌上咬了一口,在埋了一颗红心的地方咬出牙印,再帮他把衣服扣好。
“别勾搭我。”庄啸说,“我看你已经憋不住准备叛变你党了。”
“我信仰坚定意志坚强我才不会叛变,”裴琰举枪抵住对方,“你小子什么时候向我党投诚!”
“我不是早就向你投诚了么?”庄啸嗤笑他一声。
“哎呀,真是狼狈为奸啊!”裴琰笑得很无耻。
“上回在被窝里,谁叫着服了、降了、一辈子都跟我……谁管我叫‘爷’来着?”庄啸淡淡地瞅他。
“咳,偶尔意乱情迷意志不够坚定,”裴琰抹了一把口水,“也是因为爷你太好看太迷人了。”
绷不住都笑场了,这段小品快要演不下去。
两人起身,掸一掸衣服,快速原路返回,别耽误剧组进度。
“我枪呢?”团长低声道,“枪还给我。”
地下党把手枪丢还给团长,二人迅速又回到你死我活势不两立的相杀关系。
“不好意思啊同志们,”裴琰一笑,对导演组一群人解释,“迷宫比较深,绕进死胡同,迷路了,刚才差点儿就没走出来啊。”
……
月余之后,拍摄进度终于过半。
今年的秋老虎十分凶猛,每天在片场晒得头晕眼花。
庄啸整个人黑了一层。大伙开玩笑说,庄团长刚进组时,还是“民国五大美男”里吊车尾的一位。进组一个多月,晒成煤球样儿,一脸黢黑,和美男都不沾边了。
裴琰都晒脱皮了。他皮肤偏白,一晒就红,然后从头顶开始一直蔓延到后脖颈子和肩膀,疯狂地脱皮……
有时早起,庄啸先到他的房间,帮他抹防晒。裴先生就需要旁人督促提醒,孩子需要人照顾着。没人照顾的时候,就邋里邋遢。
“给我涂成白面人儿一样了。”裴琰嘟囔,“啊——疼!啊——”
“疼?”庄啸皱眉,“你脑袋上起水泡了你知道么?”
“啊?……有这么严重?”裴琰捂着头。
“你脑袋亮,聚光,太阳就照着你的一颗大脑袋,照不到别人了。”庄啸说。
起了泡,起了痘,上镜头就要用各种遮瑕化妆品去遮掩,更加重了过敏性的红斑……庄啸其实很心疼的,心疼也没办法。当演员挣这么多片酬,你还敢叫唤辛苦?叫给谁听,哪一行不辛苦。
片场里一群汉子都是短打扮,走出镜头就穿一件小背心,甚至赤膊上阵。两人一遍又一遍地跟特技组的试动作、跑位置,很快就汗流浃背。道旁大树上不停射出焦躁的蝉鸣,裴琰就叼一根冰棍,给自己降温。
累脱型的时候,他对着庄啸狠狠嘬一口冰棍,舔冰棍上滴下来的奶油汤。苦中作乐,自我陶醉。
庄啸装没看见,扭过头去都不理他。
有一个在影视城街道拍摄的重要场景,是裴琰在黑暗中驱车冲出包围圈、冲撞庄团长的系列镜头。原本已经拍完了,庄啸反复看过监视器,摇头,觉着不行,要求重拍。
“冲撞茶楼的角度不对,力量速度都欠一点,制作出来的视觉效果就会欠很多。这是个动作片悬疑片,看得就是激烈感、镜头张力,不能让观众觉着咱们糊弄事了。”庄啸说。
一群人站那里商量,重拍?
时间还好说,但茶楼模型已经撞塌了,重拍就需要重建场景,重新租用车辆和道具,这都是钱钱钱。
演员也要重新摔打一遍,茶楼里那一帮配角和群演重来。庄团长前一次拍摄肩膀后背都撞青了,还要再撞一遍。
庄啸说:“那就重建道具场景,重新来一遍。我不怕摔。”
裴琰说:“不重拍你觉着观众那里过不去吗?”
“在我这儿都过不去!我没法给观众看。”庄啸说,“后期制作时再发现不行就晚了,预备重拍吧。”
裴琰掉头就走开了,一个人在远处沉默不语,脸色非常难看。
足足挨过十分钟,低着头又走回来,他对导演和制片点头:“重拍。”
……
拍戏就是拍戏,不是花着剧组公款跑来谈情说爱,不是玩儿过家家。
几十万的场景,重新搭起来。月黑风高杀人夜的戏份重拍,精益求精,力求完美。
入夜,影视城四面寂静,别人都下班了,就他们这个剧组没有收工。
所有人都瞪个铜铃似的眼,已经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