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卿今回步子迈得比谁都快,红着一张脸跳上跳下老实收魂去了,心道好在现下不是水殿里,否则还不知道那尊神后面要说出什么不靠谱的话来。
奈何时运不济,在山里兜兜转转终于看见几只已然是鸡鸣时分。
景卿不久前才听到过鸡叫,虽说现下天光仍旧不甚明朗可眼前这几道飘飘忽忽的影子是不该如此行进自如的。他挑一挑眉,转脸看一圈周遭山势水流发现并无异样,心里纳闷:“既非重阴之地,哪有阳气已升阴魂不避的道理?”
“这些游魂是不是也太大胆了些?”他说着转脸去看一旁的玄尘,“他们身上邪气是不是有点多?”
玄尘摇一摇头,道,“他们身上的邪气还远不到能白日里现身的分量。”
“那这是……疯了?”景卿说着,手里捏出一道黄符,二指一点往前送出去,稳稳落在其中一道白影身上。
那道白影身子晃悠一下,然后稳稳停住了,见此情景,景卿心中不由得意一下。
然而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却是为他始料所不及——只见周围另外几道白影的动作也渐渐停住了,转身来看那只被缚住的游魂,而后只听一声厉啸,忽然一围而上,瞬间便将那道不能动弹的游魂撕扯一净!
景卿瞪大了眼,实在不能相信刚刚自己的眼前所见。
邪祟虽阴鸷,常有相杀但却甚少相噬,再加上游魂这东西实在是邪祟里最为纯良的一种,平日几乎可谓人畜无害,今日却同族相残,景卿觉得这比牛吃人还匪夷所思。
正震惊,却见那些同族相残之后本来围作一团的游魂一齐转过脸来。
不甚明朗的天光里几张苍白呆滞的脸一同转过来的景象看得景卿背后一阵发毛,但却终于明白了异样所在——这些游魂的脸上,一双眼清一色全是不分青白通体乌黑的眼。这样的眼睛,通常只有邪灵暴起的时候才能看见。
景卿放下一道咒文在前,开始跟他们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那几道游魂方才如梦初醒疯狗一样尖啸着冲过来。
瞬间印光一闪,而后林中又归于沉寂。
“我还以为他们是看见你在不敢靠前呢,原来只是行动迟滞。”景卿笑一声走上前去,见地下薄薄一层灰烬,眉峰一锁,心道照理讲游魂只是魂魄,不该有东西落下来,于是转脸去问那尊神,“游魂还能有实体?”
玄尘摇一摇头:“不是游魂,是些没炼好的行尸。”
“没炼好?”景卿挑一挑眉,“有人炼尸?”他当然知道这尊神说的都是不可能有假,于是当即闭目微观,附近山里只有两个村子,其中一个已经有了异样——整个村子顶上都仿似遮着一层烟幕。见到眼前这一幕,他不觉眉峰一敛。
好在两人动作都十分迅速,很快便站在在村口牌坊底下。景卿转眼去看玄尘手中的乾坤袋,上头印光的反应十分微弱。
村子里并没有要找的东西。
玄尘收了乾坤袋,与景卿一同顺着大路进往村里去,却见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现下应当正是农人晨起的时候,可这村里不仅不见一道炊烟,四下就连一点声响也没有,路上就是畜生也没见到一只。
景卿越往里走心里越是紧张,忽然却听见远山中一声尖锐的哨音。这一声直击脑仁,惊得他头皮一阵发麻。然而哨声响过之后,四下一片寂静无声里却渐渐响起些个细微的噪声,眼前浓雾里忽然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个阴影。
景卿努力睁了睁眼,看向浓雾里出现的一个个黑影,不多时,他终于辨清了来人——这些黑影都是些人!
或者说是穿着村民衣服的行尸。
很快村中纵横错杂的路上便出现了一排排的人影,行动僵直诡怪异,但却直奔着他两人而来。
玄尘将他往身边一带,片刻两人便在一旁一颗高树上落下脚来,底下里三层外三层全是行尸,僵直地站在树下。
景卿心里突突跳了两下,偏头压低声音道,“这些……都是村中的村民?”
然而玄尘还没开口,远山里又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哨音。低头却见脚下那些凶尸全都白眼翻起,疯狗一样啸叫着扑在树上撕咬起来,两人脚下的树枝开始剧烈的晃动,景卿身上一竦,连忙跟着玄尘跳到另一颗树上去。
好在凶尸的脑子并不好使,景卿看着身边那颗树摇摇欲坠只觉惊心动魄。
山中的哨音今回响的时间长了点,景卿偏了偏头,觉得这哨声似乎换了个方向。于是转脸去看一旁的尊神,“不只有一个邪君?”
玄尘摇一摇头,“御尸的方法是一样的,应该是同一个。”
景卿一惊,忽然记起另一个村子,忙道:“我们会不会是中了调虎离山?”
玄尘用一道咒术将底下乱咬的行尸束起来,抬眼看他,“御尸人和另一个村子,你想去哪?”
景卿耳边依旧是底下行尸的啸叫,也想不清楚哪个更要紧些,可一想到这些行尸全是村民变的,只好咬牙道,“另一个村子。”
另一个村子打老远看就就比刚刚那一个正常许多,尚隔着几里就看得见炊烟。
景卿舒一口气,“这样看来似乎就不是调虎离山了。”说着便想要转身去追那御尸人,却被玄尘一把拉住了,“说不定就是调虎离山。”
景卿心里一紧,以为村里有异只是自己没看出来,却被玄尘带着往一旁一座浅山上去。落下来景卿才看见一块山石上一道极狭长的裂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