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淮燕轻轻一笑:“答应师兄的事情,要圆满完成才能算不食言,否则没有意义。”
“那么荒河掌为什么要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和我们比兵刃?”他又抛出另一个问题。
难得见到他咄咄逼人的一面,高淮燕觉得有些新鲜,放任自己欣赏了一会儿,才道:“观察入微,心思缜密,不愧是师兄。”
“引我杀了‘荒河掌’,就是最终目的?”廖云锋看他仍旧气定神闲,终于忍无可忍,“你在这当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人,半个字也不能和我透露?”
高淮燕回望他良久,泄出一口气来:“师兄以为,萧台凤若是落在杨彬谦手上,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廖云锋的眼睛微微睁大。他本就未染风霜,褪下素日的端肃冷漠,便让人觉得是光阴倒转,fēng_liú眷顾。
高淮燕与他解释道:“萧台凤是杨彬谦的杀母仇人,杨彬谦此人睚眦必报,当年为了找出萧台凤,不惜以整个群枭作陪葬……他是最不希望萧台凤死的人。如果让他抓住萧台凤,必然对其百般折磨,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让杨彬谦亲眼见到你‘杀’了他,他就无计可施了。”
廖云锋问道:“然后呢?”
高淮燕叹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也许会转移仇恨吧。我是想说,师兄……在你的世界里,没有不能用刀解决的问题,黑是黑,白是白,该死的人不会让他多活一刻。但很多时候,恩恩怨怨不能简单地以你死我活来划分。就比如纪温……他家的那枚戒指,少说沾着两条人命,往大了还说不好。如果我一刀割了他的脖子,拿什么以慰亡灵呢?”
廖云锋道:“我只是不喜欢看你时时说谎话的感觉。”
“我却是很喜欢师兄,”他眼中有绵绵不断的情意,“我只希望师兄这一生逍遥快活,没有半点烦心事。”
廖云锋注视他良久,道:“你这样想……要我怎么做。”
见他如此,高淮燕笑道:“其实与师兄说上一二倒也无妨,江湖上都道枭首段客洲是大奸大恶之人,死有余辜,师父通晓大义,为了苍生,跟他同归于尽。可你也听见那杜小仙的话了,师父与段客洲的关系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势不两立。我一直觉得,大阳关的事是有隐情的。师父当年救我一命,又收我入门下,我想弄清楚,他究竟是为什么而死的。”
廖云锋听罢,追问道:“你说了一二,三四呢?”
高淮燕但笑不语。
“老头子死后多一个人给他上坟叫师父,白占你便宜,你确定不是埋怨他?”廖云锋剐了他一眼,显然对他的回答是不满意的。
高淮燕被他的眼神勾得心头直跳,顿生一种无力感,道:“好吧,就说说三四,师兄,你等我进房喝杯茶。”
11.
那三四说的是太玄门老门主虞彻和他的夫人聂容茵。虞彻前往啸龙潭时,参与诛枭行动的那几位还没有打到大阳关,他去找段客洲,不是为了小义大义,而是聂容茵在家里被杀害了。聂容茵的胸口插着群枭独有的佩剑,以及被剁去了一只左手。
按理说,聂容茵足不出户,是不会惹什么仇家的,但坏就坏在她左手上佩戴的那枚翡翠银戒指。虞家祖上锻造兵器,后来成立太玄门,将一份如何锻刀剑的秘谱封了起来,打开的钥匙就是那枚戒指。虽然虞彻去检查时,没有发现封存的秘谱被人动过的痕迹,但是钥匙不见了,他也没有办法查证。丧妻之痛,让他肝胆欲裂,立即启程去找段客洲要说法。
巧就巧在那时的段客洲,的确在锻刀,虞彻以为他杀害聂容茵是为了偷走秘谱,就与他打了起来,两人大战至两败俱伤,才发现中间有误会。虞彻为了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离开了。
“段客洲他,称他神功盖世也不为过,若不是被虞大侠重伤,面对围攻,怎么会无法脱身。而虞大侠和他告别之后去了哪里,究竟为何死了,这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想,也许弄清楚聂容茵的死,后面的事情也就会豁然开朗了。”高淮燕说完,看向身边的人,“师兄,不是我有意隐瞒,当年之事,错综复杂,我想等一切都弄清楚的那一天,再告诉你。”
廖云锋拍拍他肩膀,道:“我现在更糊涂了,不过随你高兴吧。”
高淮燕禁不住笑:“难得师兄迁就我。”
“不过,”廖云锋话锋一转,“你记着,万一有人动你分毫,我不管他是因为什么,错是否在你……我和我的刀都不会答应。”
心口微微发烫,高淮燕握起他的手,轻声道:“那就有劳师兄护我周全。”
还待廖云锋答话,院中忽然有了异样的响动,廖云锋手碰刀柄,道:“出来。”
日头高悬,树影稀疏横斜,有人站在院门口遥遥朝他们揖礼,竟然是纪温。
高淮燕见是他,便问道:“纪先生,我家主上的病如何?”
纪温边答边走上前来:“是陈年顽疾,得慢慢调养。”
听完他和虞氏那些模糊依稀的纠葛,廖云锋直截了当:“你有话要说?”
纪温从袖中摸出一块粗布,里面包裹的正是聂容茵的翡翠银戒。他长叹一声:“小高猜得不错,那位夫人是我杀的。”
高淮燕瞳孔微缩,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你这个时候说出来,是因为知道你对虞文茵有用,所以我不会杀你。”
“没有那个小丫头你也不会杀我,”纪温看看他,“我也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