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子没有仔细看,不过古画儿的卷轴都有一定的尺寸,这一张一看就是残卷,当时就不太乐意了,搭眼一瞧,敢情还是没有题款的那半部分,这样的东西卖不上价钱,谁都知道。
“掌柜的,不瞒你说,我也是慕名而来,这画儿就想当个死当,随手给个仨瓜两枣儿都没关系。”年轻男人似乎是看出了奎子的为难,主动先给出了一个听起来颇为诱人的条件。
死当?还基本等于白送?奎子从王敦那里继承的贪小便宜之魂又在熊熊燃烧了起来,原本有些难看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是这么回事,不瞒你说,我刚刚才娶了媳妇儿,可是家里的老娘总是把这半张画儿当成宝贝一样地给我们挂在新房里,我媳妇儿心里又不受用,说人家结婚布置洞房都是成双配对的,结果咱们家里倒好,儿子成亲,亲娘送半张画儿摆在屋里,不是明摆着膈应人嘛。”
年轻男人夹在救我还是救妈的人性终极拷问之间,妈妈的爱像海一样深,老婆的情像火一样热,于是他就这么地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想来想去,只有先斩后奏,拿出来当了就算完事,毕竟是家传的东西,我也舍不得一把火烧了,您就看着给个价儿吧,够个跑腿儿钱就得。”年轻男人一脸诚恳地说道。
“唔。”
奎子想了想大掌柜的嘱咐,出门不捡钱就算丢,这古画儿瞧着残破,可是仔细看看画中的山水人物,虽然也有匠气的院本功夫在里面,可是风景之间也有不少写意之处很有些文人气质,虽然现在找不到题款,并不代表将来没有在市面上找到另外半张的可能,一旦凑齐了,找几个大买卖家儿运作起来再有了主顾,说不定拿回个本钱的十几二十倍也没有问题,况且又不要多少钱,先捡个漏儿再说。
“这位掌柜,您就高高手收了吧,真的给我个叫洋车的钱就行。”年轻男人看见奎子半天没搭碴儿,还以为他起了疑心,赶紧使劲儿撺掇着。
“洋车啊?那你家住哪儿啊,要是住海南我也拿不出来那么多。”奎子吐了个槽。
“瞧您说的,我就住火车站附近,您给五毛一块的都行。”年轻男人笑了笑,情绪缓和了不少。
“这样啊,那我也不算欺负人,给您开出十块钱的当票子吧,我们东家还有话说,三年之内要是反悔了,凭票还能商量,只不过要比本价儿贵一些才能赎回来。”
奎子好心地给出了一个他认为还算不错的价钱,毕竟是一张古画儿,真的就给个块八毛的不合适,再说估价过低了传出去对当铺的名声也不太好,以后怕是影响主顾上门,说是店大欺客。
“行、行!掌柜的,你人太好了。”那男人似乎听见了价格之后觉得喜出望外,赶紧催着奎子开出了当票子,一溜烟儿的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看文~
第76章 御赏
结果奎子献宝似的去把熟睡中的大柜摇晃醒了之后告诉他自己捡了个漏儿,王敦黑灯瞎火地踅摸了半夜,几乎就要一个大嘴巴把奎子从店里抽出去,因为他发现这幅画儿有点儿邪门儿,那个上门的年轻人显然是没说实话,看准了奎子贪小便宜的性格,这才把烫手的山芋摔倒了自个儿的店面里。
这半张画儿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只是描绘山野市井的一些平淡生活,可是问题却出在了被截断的那条切割线的附近,显然另外半张画上面画出了什么了不得图景,所以很多画中的人物似乎是在仓皇地从另外的半张画中逃离到现在他们手上的这半张。
而还有一些人虽然行路的方向是赶往另外半张的画中,可是他们脸上的表情却都显得非常的焦灼,似乎往另外半张画中行进并不是他们的本意,似乎是在被什么东西强迫着,不得不走过去,那姿势推推搡搡一步一回头的,简直就像是没有经过几天正规训练就要被送上战场去送死的杂牌子新兵一样。
那半张画儿里到底有什么呢?
王敦心里纳闷,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把奎子踹了出去,按照当票子上面给出的地址前去打听,快要晌午吃饭的时候奎子终于回来了,王敦一看他脸上愁眉苦脸的表情就知道这货是确定自个儿着了人家的道儿,灰头土脸的不好意思见人。
“说说吧,怎么个茬儿啊?”王敦没什么好气地翻了翻眼睛,一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的剥削阶级嘴脸。
“果然是那小伙子没说实话,我到了那家门口一看,敢情人家都已经搬家了,后来找到邻居一打听才知道,他们家以前确实是有这半张古画儿的,倒是也没有什么邪门儿的地方,不过跟小伙子说的刚好相反,别不是他家的老婆婆非要挂起来,而是恰恰相反。”奎子耷拉着小脑袋,叹了口气说。
“恰恰相反?”王敦一挑眉。
“嗯,我是问了邻居才知道的,说是这家聘了媳妇之后,他家的老婆婆觉得家里挂着半张古画不太吉利,所以主张收起来,可是说来奇怪,这画儿不知道是不是有灵性,明明头一天是收藏在卷轴里的,可是第二天就会自己冒出来,还是挂在原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