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这块金子不算大。
“殿下,十三公子已无碍了。”领头的老御医抬手抹掉脸上的汗珠子,模样看着十分局促不安,仿佛从鬼门关走过一圈的不是流月,而是他们这些大夫。
我点点头,皱眉看着流月不见一点血色的小脸儿,心情一时有些复杂:“……本王不是故意害你把那玩意吞下去的。”
流月大抵是想到方才被我掰着下巴硬吞下去的金块,挣扎着起身跪在床上,扯住我的腰带哭到撕心裂肺:“殿下恕罪,流月是太思念殿下才出此下策的,流月没想骗殿下,呜呜……”
我抬手哄小孩似的揉一揉流月发顶,轻声哄道:“活着就好,别哭了。”
流月哭的更凶了。
我揉他头发的动作一顿,无奈拧起眉毛佯怒道:“让你别哭就别哭,听不懂人话?”
流月立时便把眼泪憋了回去。
有句俏皮话是怎么说的,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我现在觉得这句话真有道理,因为就在我刻意阴着一张脸唬流月收声的时候,文澈找到我府上来了。
文澈进门时,流月正抱着我的腰一脸伤心欲绝,几个老大夫皆两股颤颤的垂头站立在我身周,文澈是个很有正义感且不愿向恶势力低头的人,当即对我冷笑道:“早听说殿下的手段厉害,却不想竟会阴毒如厮,叫人求死都求不成,只能活受罪。”
合着文澈误会是我逼的流月一心求死了。
黑锅这东西,背多了也便习惯了,我权当没看见文澈脸上那副鄙夷神色,自顾自低头沉声吩咐流月躺下休息,我说:“看见了吗,以后没事儿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今天算你运气好,你要是死了,这几位老御医也都得被你吓死,你说到时你背着这么多人命债过奈何桥入轮回,无常鬼能给你好脸色吗?下辈子能投到好胎吗?”
流月乖宝宝似的两手抓住被子露出一个头,嗯嗯啊啊的答应着。
忙活半天处理好家事,我方才得空招呼文澈道:“文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文澈被我这忽然变得亲近的称呼腻出一身鸡皮疙瘩,皱眉道:“殿下莫不是忘记答应我的事了?”
我狐疑的望向他。
文澈抽抽嘴角,三两步冲上前来揪起我的衣领,阴森森道:“今天便是黄道吉日,殿下该去我……去邱将军的牌位前磕头谢罪!”
哦,想起来了,楚平正是在三年前的今天带人抄了将军府。
我小心翼翼扳开他的手指,讨好笑道:“不敢忘不敢忘,文兄先放开本王吧,本王总得回房换身孝服,恭恭敬敬的跟你去。”
“殿下这就要走了?”流月在一旁气若游丝的哼哼,我想了想,转头喊来豆子吩咐道:“这两天你别跟着本王了,呆在流月身边仔细照看他便是,另外有一点,本王如今要祭拜邱老将军,你们也委屈点,跟本王吃一个月的素吧。”
豆子颇为哀怨的看了我一眼:“殿下,三思啊。”
我豪迈道:“五思过了,就这么办。”
豆子不看我了,转头去看文澈,搓着手语重心长劝道:“文大人,差不多就得了,别仗着殿下如今对您好,您就恃宠而骄啊……”
耳朵里清晰传来文澈磨牙的声音,我暗道不妙,慌忙挡在豆子身前告罪赔礼道:“文兄,豆子脑袋不太好,你大人有大量别和他计较,本王这就去换衣裳。”
文澈:“……”
半个时辰后,我跟在文澈身后一路转到邱将军旧宅,邱小莹已做回邱家小姐了,开门时见到文澈身后的我,脸上神色立时从晴空万里转成乌云密布,作势便要摔门,却被文澈一把拦住:“邱姐姐,让他进门把头磕了,再赶不迟。”
文澈顾及宗族名声有家不能回,亲姐姐变作邱姐姐,差了一个字,无论是喊的人还是听的人,心中大抵都不怎么是滋味。
“邱姐姐……”
拗不过文澈坚持,邱小莹将信将疑让了开来,却是一副很怕我忽然发难砸掉灵堂的模样。
我被这姐弟俩剜肉一般的目光盯了一路,走到灵堂前,终是忍不住抱怨道:“文兄,本王好歹也是诚心悔过,你给点好颜色可好?”
“是否诚心悔过这点再论,殿下的胆子倒比从前大很多。”
“何解?”
文澈回头吊着眼梢看我,皮笑肉不笑道:“殿下竟敢一个人来,难道不怕被我一个手滑了断性命吗?”
闻言,我下意识摸摸发凉的后颈,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忽然现出土地姑娘攥了签着我名字的同人小本眼冒绿光的滑稽景象,没忍住吞了口唾沫,心情复杂道:“文兄有所不知,本王身边有高人保护,想死都很难。”
怕什么呢,我身边不只有“高人”保护,还有后门可走,退一万步讲,就算哪天我自己不当心走路摔死了,见了阎罗王都得被他丢回来诈尸。
我缓步进了灵堂,入目十几个牌位供在桌上,从后面的太爷爷辈排到前面的父亲辈,看着让人莫名唏嘘。
“文兄,恕本王直言,有道是人死如灯灭,任他生时如何不甘,死后奈何桥上灌下一碗孟婆汤,便是半点前尘都不记得了。”我在文澈的监督下乖乖给邱老将军磕头上香后,叹了口气,起身劝他道:“死人何来瞑不瞑目一说,生死皆有因果定数,其实……其实都是活着的人放不下执念,借口悼念死者罢了。”
文澈权当我是在为己身罪过开脱,厉声反问道:“殿下的意思是,我翻这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