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春来迟疑了。他从未见过这样彼此依恋的父女。每当看见云修儒抱着云娃,哄她睡觉,甚至是毫不避讳的,在他面前喂奶。那样的眼神,那样的微笑,温柔的快滴出水来,就像夏日空中的云。他不知从何时开始嫉妒起云娃。暗自嗟叹,为何自己不是他的孩子?
正在胡思乱想,高智远碰了他一下。听得云修儒在唤他,忙走过去。
云修儒拉了他的手,让他坐在床边儿,红着眼望着他道:“我只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以后莫要做这种傻事了,我,我心疼了。”柳春来点点头。云修儒又对女儿道:“你伯伯要接你过去玩儿几日,可好吗?”云娃瞅了一眼高智远道:“爹爹不去吗?”云修儒摇了摇头。云娃道:“我们接伯伯过来玩儿吧?”云修儒道:“伯伯事务繁忙,哪里有空到这里来。”又道:“亏他这般疼你,你竟不去。”云娃嘟了小嘴儿道:“那我想爹爹了怎么办?”云修儒微微笑了笑道:“爹爹就接你回来。”云娃还要啰嗦,云修儒沉下脸来不理她。小妮子无法,只得眼看着柳春来给她收拾行李。
柳春来包了几件衣服,拿给云修儒过了目,回身搁在桌上,一眼瞅见上面的食盒儿。高智远笑道:“这是我们爷家乡的几道小菜儿,特意叫小的送过来,给掌印尝尝。”云娃叫道:“爹爹两天都没吃饭了,正好吃这个。”
高智远诧异道:“这话怎么说?”柳春来望了云修儒一眼,不敢接话。高智远知道云修儒身份特殊,也不敢再问。
云娃拉了父亲的手道:“我等爹爹用过饭再走。”云修儒点头应允。柳春来忙拿了碗来盛了,慢慢的喂给他。那菜虽非上品,难得可口开胃。云修儒吃了有大半碗,便叫收拾下去。
云娃在床前叩头辞行,云修儒忍着不去送她,靠在枕上嘱咐道:“去了那里,伯伯要是忙,你就自己玩儿,莫要淘气,记下了吗?”云娃用力点点头道:“记下了。爹爹,你要早些来接我。”云修儒含笑道:“只怕是你不肯回来了。时候不早了,快些去吧。”云娃上前抱了一下父亲,这才磨磨蹭蹭的出来。
柳春来牵了云娃的手,同高智远出来。看见大门外还站着两个年轻内侍,见他们忙上前行礼。
高智远把食盒儿递给手下人,拉了柳春来到一边悄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柳春来便把记贵妃召见之事说了。高智远沉思片刻道:“这话休要与人乱讲。日后要小心服侍。若有什么,立时来回骆掌印,记下了?”柳春来点头称是。
云娃被高智远抱在怀中,又拿了预备好的小斗篷给她披好。
小妮子回头对柳春来道:“跟爹爹说,我过两日就想他了。”柳春来笑着应了声“是”。高智远方要走,云娃抱着他的肩,立起身子道:“柳哥哥,我也想你的。”柳春来被她说的眼圈儿一红,忙低头躬身道:“姑娘在那边好好儿玩儿吧,家里不用担心。”云娃这才招招手儿,随高智远去了。
一路之上,高智远见云娃闷闷的。因怕她睡着了受凉,便时时逗她说话。
云娃看了看周围的景色,扭回头道:“我叫你什么呀?”高智远不妨,竟被问住了。暗道:“这个孩子身份特殊,弄不好便是公主。总不能,我成了他的长辈吧?与陛下同辈,那还了得?”
正发愁,却听云娃又道:“我伯伯说,在宫里当差的都叫‘公公’你姓什么呀?”高智远道:“我姓高。”云娃晃着小脑袋,上下的打量他一番道:“你果真比我爹爹,还有柳哥哥高了。那我叫你高公公吧?”高智远笑着点头称好。
云娃忽皱起眉头道:“在宫里当差还有女的吧?那管她们叫什么呀?”说着,眼珠儿转了转,又看向高智远,迟疑的道:“总不能叫‘婆婆’吧?”话音未落,那两个年轻内侍在后面笑的打跌。
高智远正要呵斥两句,却见不远处来了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是个十二三岁的锦衣少年。团脸白肤,五官竟有七八分像中兴帝。就连着冷傲之气,也毫无差别。跟在他身后之人,年龄约摸二十八九岁,眉飞入鬓,目若朗星,身躯伟岸。行动间,颇有大将风度。只可惜,他肤色偏白,颌下无须。头戴三山帽,身着宝蓝宫衣,手持拂尘。却原来,竟是个宦官。
高智远忙放下云娃,同手下跪伏于道边,口称:“拜见六皇子”。
六皇子魏崇翼面无表情的向前走去。忽然,他被眼前的娃娃吸引住了,又折了回来。他的首领内侍廉松风,也在打量着云娃。
高智远偷偷往旁瞟了一眼,只见云娃不怕死的,正与魏崇翼对视。高智远扯住云娃道:“快于六皇子见礼。”
云娃仰着头,冲着魏崇翼微微皱眉道:“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似乎想起什么,拍手笑道:“你与陛下很像了。你是谁呀?为什么跟他长得那么像了?”
高智远在一旁诚惶诚恐的道:“殿下恕罪,小孩子不懂事……”魏崇翼打断他的话道:“他是谁的孩子?”高智远瞄了一眼他的脸色,竟看不出喜怒。小心翼翼的道:“回殿下的话,她是云修儒的女儿。”魏崇翼不曾料到,眉头微微一动,又把云娃打量几眼。
云娃这会儿弃了魏崇翼,摇摇摆摆的朝廉松风走过来。
她仰着小脸儿,睁着清澈的眼睛,嘴角儿带笑的望着他。廉松风也微低了头,静静的看着她。
云娃伸出粉嫩嫩的小手儿,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