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喂完了粥,中兴帝又与他漱了口,抽了被子,放他躺好。低头道:“你好生歇着,不舒服了就告诉我,我就在对面床上。”云娃极快的钻进被窝儿里,紧紧地把小小的身子贴着父亲。中兴帝道:“你进晚跟伯伯睡。”云娃哪里肯听他的,死命的往里钻。云修儒道:“这孩子从小儿不曾离开我半步,还是跟着我睡吧。”又对女儿道:“快出来把衣服脱了再睡。”云娃见她父亲病着,不敢倔强,乖儿乖儿地爬出来。中兴帝皱着眉头苦着脸,别手蹩脚的替她脱了外衣。云娃一头钻进被窝儿,再也不出来了。
元太叫了伙计打了洗脚水,服侍中兴帝洗了,自己也胡乱洗了。另拿了床被褥铺在地上道:“主子只管歇着,奴才照应这位,这位小哥。小哥贵姓?”云修儒刚要开口,中兴帝抢着道:“姓云。元太,这里不用你,下去吧。”元太略一迟疑,中兴帝脸色一变,冷冷地哼了一声。云修儒见他此时与方才判若两人,不由的打了个寒战。元太忙站起身,收拾了被褥退出去。中兴帝又恢复了温柔态度,朝云修儒点点头儿道:“好生睡吧,我就在这儿。”云修儒回他一个微笑,翻身睡去。中兴帝被他这一笑,弄得浑身酥麻,站在那儿发了半天愣,方才上床睡下。一夜无话。
次日,云修儒醒来时已是午后。
睁眼看到的就是中兴帝面带微笑的脸。云修儒慢慢坐起身,感觉比昨日轻松多了,烧也全退了。云娃梳着整齐的头发,穿着簇新的衣裤,坐在床上,小手儿托着腮,很是忧虑的望着自己。一见他坐起来,立时上前搂住他的脖子,拿着脸在他脸上蹭来蹭去,口里嗲嗲地叫着:“爹爹。”云修儒伸手抱住女儿,低声回应着。中兴帝见他此时虽脸色还显苍白,但眉眼微弯,樱唇含笑,柔情似水的样子,几乎要融化掉。
中兴帝拿了被子与他垫在身后,早有元太叫伙计端了洗漱水进来,另一伙计把饭菜放在桌上。元太瞄了云氏父女一眼,向着中兴帝躬了躬身,识趣的告退。
云修儒执意自己梳洗。放下床帐,从里到外换上新买的衣服。中兴帝挂起帐子,递了把木梳与他。云修儒解下发带,一头青丝只披到腰下。他拿了木梳,一下一下梳起来。屋子里静静的,中兴帝早已看痴了。等云修儒系好发带,回头看时,不由得脸上一红。低声道:“魏兄你怎么了 ?”中兴帝勉强应了一声,慢慢回过神来。云修儒下了床,走到门边,刚要开门.云娃同中兴帝齐声叫道:“你去哪儿?”云修儒不妨,唬的手抖了下,转身道“我……我出去方便一下。”中兴帝几步跨到他跟前,一把扶住他道:“你身子还虚着,我搀你去吧。”云修儒脸上神情尴尬至极,也不回话,转身快步出去,中兴帝紧跟在后。
云娃见中兴帝扶着父亲的手臂,小脸儿立时垮下去,嘟着小嘴儿在一旁生闷气。云修儒俯身抱她走到桌前坐下,指着那几碟清淡小菜儿道:“喜欢吃什么,爹爹给你夹。”中兴帝笑道:“守真是怕我亏待了侄女吗?早喂她吃过了,你快请用吧。”云娃对父亲道:“爹爹,我们什么时候去京城啊?”云修儒尚未张口,中兴帝便抢着道:“真真巧得很,愚兄就住在京城,正好同路,你且先吃完饭再细谈。”云修儒点点头,小口儿的吃起来。云娃时不时的叫父亲喂两口菜,回头得意的看中兴帝一眼。中兴帝又好气又好笑,转过脸去不理她、
好容易吃罢了饭,收拾下去,重新上茶叙话。
云修儒把女儿打横抱在膝上,轻轻地拍着道:“你安静的睡会儿,爹爹与魏伯伯有话要说。”云娃在他怀里蹭了蹭,有些不情愿的“嗯”了一声。中兴帝抿了口茶,缓缓地道:“弟妹在哪里?”云修儒愣了一下,脸上神情陡然一变,低了头半天方道:“她走了。”中兴帝心中暗喜,又问道:“恕愚兄冒昧,你休了她了?”云修儒道:“是她不辞而别。终究是我对不住她,连件像样的衣裙都不曾与她买。只是……”话说到这儿,云修儒气息有些紊乱,闭了眼静了一下才道:“只是孩子尚未断奶,她便不管不顾的走了。我……我再三相求,等云娃断了奶,她要走,我与她写休书,再不阻拦,可……可她怎么就这么狠心,头也不回的走了。”说罢,早已是泪流满面,又怕吵醒女儿,只极力的忍着。中兴帝见他此时哭的如梨花带雨的一般,自家心里一揪一揪的疼。不由自主的上前,伸手与他拭泪。云修儒身子微微往后靠了靠道:“是我失态了,魏兄莫要见笑。”中兴帝收回手,把椅子挪到云修儒的身边儿并肩而坐。劝道:“那妇人没有福气,愚兄与你说门好亲事如何?”云修儒叹了口气道:“小弟对男女之情早已断绝。”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云娃道:“我只愿她平安长大,与她寻个好归宿,看她生儿育女,这辈子也就交代了。”
中兴帝听他不愿再娶,几乎要笑出声来。若不是偷偷狠掐大腿一把,早露馅儿了。
因怕他再伤心,忙问起他父母兄弟。谁知他神情越发凄凉,咬着嘴唇儿,颤声道:“我母亲原是侍妾,生下小弟不足半月便过世了。家父另有新欢,对我不闻不问。大娘本就对我娘十分嫉恨 ,自她走后对我越发不待见了。所幸,奶娘一家对我尽心照顾,使我有所依靠。七岁的时候,父亲才记起有我这个儿子。让我跟着……”说到这儿,云修儒双眉紧蹙,手不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