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枫站起身,神色波澜不惊的走至她下位坐下。
“你们都下去吧,哀家和柳妃唠唠嗑。”皇太后端起身边的白玉茶盏淡声道。
四周宫女太监相互看了看,欲言又止,却都没有动,皇太后朝柳溪枫笑了笑,柳溪枫垂眼没有吭声。
“你看,人老了,说的话都没有人听了。”太后笑眯眯的对着柳溪枫道:“要是当年先皇在,皇帝成亲至少也会带着柳妃来瞧瞧哀家,现在先皇不在了,谁还在乎哀家这个老太婆。”
一旁的宫女太监听了忙跪下请罪,小东子跪在柳溪枫身侧,本想说些什么圆圆场,但处在这宫内最重要的就是自保,就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什么时候不该说什么,因此他垂头静默不语。
“……母后,皇上心孝,天下皆知。在这后宫叩拜的就您一人。当初大婚本就匆忙,而后皇上又病了,一拖到此,想来拜见已是晚了,幸而即将除夕,也是喜事一件。”听了太后满含讽刺的话,柳溪枫淡淡的开口道,神色未变,说出的话十分贴切,太后听了拿眼看他,随后勾起抹淡笑。
“太后,殿下,皇上静浴前命奴才为太后送了火龙珠,怕冷着太后,奴才马上去拿。”小东子忙跪着上前道。
柳溪枫听了微微眯了眯眼睛,暗道怪不得是沈风洛身侧的红人,有胆识,人也机灵。
“去吧。”太后淡淡一笑道,容颜光洁不显一丝皱纹,笑容带着疏离,就如同百鸟来朝的凤凰,尊贵而矜持,即使最为狼狈的时候,仍旧高贵,让人不敢亵渎。
小东子忙退下,正殿内的太监和宫女也跟着退离。
众人离去,正殿内两人沉默不语,太后打量着柳溪枫,勾起嘴角道:“前些日子信儿来信,说是要回京城,皇帝想是已知。”
柳溪枫微微抬眼,有些讶异。信王封地南华,此刻竟然突然说要回京,岂不是落人口实?难不成皇帝这几日隐瞒的便是此事?
“轻重缓急,他虽知,却也无可奈何。”太后用涂着豆蔻之色的手来回抚摸玉盏,容颜上挂着一丝冷笑:“当年信儿对你的心思,哀家也知。如今你贵为柳妃,他放下一切回京,有几分为了你,你比哀家清楚。”
柳溪枫听了微微顿了顿,随后垂下眼,他本不是多情人,甚至可以说有些薄情,他满心挂念的从来都是沈风洛,倒很少注意沈风信,或许是注意到了,只是当作不知,把其当作友人来看。
但柳溪枫虽薄情,但若是交了友,自是拿心而待。当年在宫内近十年,对他最好的说来自是沈风信,处处为他着想,事事以他而重,现在想来竟然觉得亏欠许多。
“哀家不求其他,只愿信儿此生安然一生。至于齐家哀家也不想多管了,这宫内也哀家立足的地方,他们也折腾不出什么,皇上他性子冷淡,想做的事情从未失手过,往日也只在你面前心软过。哀家不求其他,只盼事到临头,能有人雪中送炭,能帮着在皇上面前说上句话,放过信儿。”
太后低声道,柳溪枫听了嗯了声,未做他说。
从凤仪宫出来,柳溪枫看向远处的的景色,雪不知何时化了多了,皇宫的威严隐隐而显,飞廊檐壁,九龙五爪,雕刻的异常精致,但四周树木却是光秃秃的,雪水顺流而下,有几分苍寂,柳溪枫抿了抿刚毅的嘴角,最后缓缓走回柳苑。
沈风洛与世隔绝三日,今日已是除夕,他踏出帝庙高高的台阶,便闻此事。
当时的对话,柳溪枫的神色和回答,一点一滴,细细的被描述着,这个帝王脸色忽明忽暗,最后狠狠的抿起嘴角,抬头看向柳苑的方向,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了。
柳溪枫,柳溪枫你打算怎么做?当年沈风信做错了任何事你都会和他一同承担,此次他落难于我手,你会怎么做?
小福子看着皇帝阴沉难辨的容颜狠狠的低下头,如果有可能他真的想找个没人看得到的地方呆着。
“小福子,摆驾凤仪殿。”皇帝轻声开口道,小福子啊了声,忙用带着几许兴奋的声音高呼摆驾……甚是有点皇上只要不发脾气,一切好商量的样子。
除夕是一家团聚的日子,这朝风俗,皇帝夜宴时分才会与众人相见,宫内恩典,除夕这天,宫内贵人倒可以召见亲友入宫闲聚。
柳溪枫并未召见柳家之人,不过柳溪然倒是来了,说是柳玉君夜里感染风寒,今日不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