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虞将小提琴教给路七,说:“你要把小提琴放在言林那里么,那里太挤了吧,不怕磕了碰了?”
路七笑了笑,说:“那也没钱租你这豪宅啊。”
殷虞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听见隔壁客厅里传来了一声巨响。殷虞脸色一变,迅速冲进隔壁房间,大吼道:”不是叫你别出声吗!“
路七循着殷虞的身影走出书房,看见客房的门已经被殷虞完全推开了,房间内的情况一览无余。
一个女人坐在床上,用被子裹着身体,正惊疑不定地看向殷虞。看见路七之后,那女人的表情添了一分尴尬。
路七轻声问:“怎么了?”
殷虞没说话,反而是那个女人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虞导让我坐在床上不要动,我实在太口渴了,就去拿了一杯水……谁知……不小心摔地上了……”
女人眼神落在不远处一摊玻璃渣上面,因为惧怕而楚楚可怜,因为可怜而让人心生怜惜。
路七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梭巡很久,不确定殷虞叫这个女人过来是干什么的。女人用被子掩盖了身体,可由于角度关系还是能看见光裸的脊背。
是……潜规则?可殷虞并不是这种人啊。
殷虞怒吼一声:“穿上衣服给我滚!你的片子没戏了!”
女人脸上尴尬的表情更甚,从床上爬起来,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了起来。
路七:……
穿着鲜艳的红肚兜……原来殷虞好这一口……
非礼勿视,路七将目光移到了殷虞身上。撞破老友的这种勾当让路七很尴尬,但同时心里也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以殷虞的性格,既然肯潜规则,那必定是非常喜欢的了。
既然非常喜欢,那大抵自己是猜错了。
如释重负。
因着这诡秘的“窃喜”,路七开口在两人之间劝解:“别别别,我马上走了。”路七一边说着一边后退,直奔着大门而去。
殷虞脸上阴晴不定地看着那女人,最后转身跟着路七,作势要送她出门。路七在玄关处换鞋,随口打趣道:“没想到你也变成了这种人。”
殷虞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说:“你愿意这样想,那就随你罢。”
路七刚刚换好鞋子就被殷虞推到门外,单方面扔下一句“再见”后,猛地关上了门。
“……”
怎么回事,这么猴急?
路七摇了摇头,对老友的转变尚不能理解。
而这头,殷虞靠在门上缓缓下滑,痛苦地捂着眼睛。
路七误解她和房里那女演员的关系时,眼里的如释重负她看得一清二楚。
书房里走出一个女人,那人身上除了一件红肚兜以外一无所有,姿态却落落大方。她赤脚走到殷虞面前,蹲下身子抚上殷虞的脸,说:“那样的人也值得朝思暮想吗?只想着从自己的愧疚感中逃离出去,却没有真正凝视过你,你的爱恋与渴望……”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也越来越前倾。到最后嘴唇停在距离殷虞嘴唇半寸的地方,气若幽兰:“不如交给我吧?我不要真心,你可以好好保存它。”
说完她在殷虞的嘴唇上啄了一口,而殷虞没有拒绝。
☆、剖白
周文强的试镜结果一直没有披露,在这几天里,孔舒安给路七发消息, 约她去寺庙里“养心”。
路七才不信这个便宜妈妈佛性这么大, 其中一定有大阴谋。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孔舒安定下了时间地点,派人将路七送到了当地一家著名的尼姑庵, 自己本人却没有出现。
路七也懒得去猜孔舒安的心思了。孔舒安这种自我的有钱人, 心思难猜, 还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比她要逼迫路七屈服,整个公司都为她助力。
路七自认做不到这样,也无力抗衡, 因此以不变应万变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尼姑庵里有一位超然物外的老尼姑,穿着朴素, 也不多跟路七说什么。除了在第一天收走路七的手机之外, 就什么都没做了。
路七失去了与外界联系的唯一途径,这两天反倒是潜心“修炼”, 心灵倒真的平静多了, 许多凡尘俗事都抛在脑后。
路七发现, 她很少想到顾莲如现状如何,也快忘记言林的事业了。
吃斋念佛的第三天,老尼姑拍了拍她的肩,带她去山上挑水。
上山路上,尼姑说:“施主杂念繁多,六根不净,与佛无缘。阿弥陀佛。”
路七一愣。
她的确尘心未除,来这里也不是由于潜心向佛,只是想搞清楚孔舒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罢了。现在看来,却是一个mí_hún_yào。
路七心里并不想理会尼姑的说辞,但尼姑看上去实在是太超然物外,眼神瞥过来的时候就像是能完全将路七看穿一样,路七没来由地一哆嗦,不由自主地问:“什么杂念?”
尼姑转身,盯着她说:“你是谁?”
二问:“你从何处来?”
三问:“又往何处去?”
自人类存在以来,此终极三问便困扰着所有的自由灵魂。唐三藏西天取经被问及无数次、苏格拉底被问及无数次,而今终于轮到路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