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和自己同门尚且要保持七分距离的南宫煊,什么时候又变得这么容易信任,甚至是依赖别人了?
俞方行几乎可以确定他和李云恪之间的关系不简单了,所以当然就更不愿他再到端亲王府中去。
“教主,我们江湖门派和朝廷牵扯过深终归是不太好的,属下觉得此事不妥。”俞方行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平静些,道,“来落雁门之前,属下和周焦到鸾州分坛去了一趟,他们……是知道些情况的,也愿意支持教主,我们不如先去那里安身?正好鸾州距此比颍中近,省得教主病中还要受这舟车劳顿之苦。”
南宫煊也清楚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和他们解释通,本来听到周焦他们痛快地答应下来,他已是安心不少,不想还是过不了俞方行这一关。他捧着腹部的手指动了动,想着该如何劝说对方,“方行,我……”
“煊儿,”李云恪不慌不忙地开了口,语调微冷,“你这个教主,当得可是太没威严了些。”
南宫煊撑在窗子上的手抖了下,将窗子放了下来,“你怎么突然……”
“突然什么?”李云恪沉静地和他对视,“你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关系?怕瞒不住吧,你端亲王妃的身份不是早就传出去了么?从前可能还有很多人不信,不过经过这次落雁门的事后,你觉得还有谁会怀疑此事的真假?”
南宫煊气闷地别过脸去,道:“方行,此事我已经决定了,并不是在同你商量。你们先行一步,到王府等我,其他的事不要再多问了。”
俞方行早就被“煊儿”两个字砸得上不来气了,被周焦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南宫煊是有些生气了,忙道:“教主,若非要去王府不可,那至少也让属下等人随行,不然……”
让他们随行,这一路要瞒住有身孕的事可就难上加难了。南宫煊没再开窗往外看,沉声道:“这是命令。”
李云恪吹了下竹哨子。
项铎鬼魂一样出现在了那群护教使人的身后,道:“众位请随在下来吧。”
俞方行还不死心,“教主……”
“走吧!”周焦拽他。
许明曦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个梨正啃得来劲,道:“表哥放心,我会照顾好教主的,我们颍中再见吧。”
俞方行瞪了马车上的那扇小窗好一阵,终是没再继续说什么,不甘地跟着项铎走了。
马车不急不缓地跑上了大道。
南宫煊挪到角落里靠坐着,闭着眼睛歇息,一个字也没再多说。
李云恪坐在另一边,托着腮郁闷地想,自己适才那番话说得是不是过分了。他想赔个礼,可也不知南宫煊睡了没,磨蹭了半天,才犹犹豫豫地伸手去扶。
南宫煊睁眼,“怎么?”
“我以为你睡了,怕你这样坐着会不舒服,想扶你躺下。”李云恪看到他眼中有倦怠,却没什么困意,道,“生我气了?”
南宫煊没拒绝他的好意,顺从地躺了下来,“该气的早在进你端亲王府大门之前就气过了,没什么好接着气的了。”
李云恪在他胸口轻抚了两下给他顺顺气,干咳一声道:“是我不好,不该在他们面前下了你的面子,你生气也是应该。不过你别闷在心里,我给你打,这身子才有些起色,可别再让我给气坏了。”
“我打你做什么?”南宫煊推开他凑到跟前的脸,“我真没生气,只是有点烦,也不知要这般遮遮掩掩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李云恪在他身边躺倒,帮他把被子拉严了些,“都七个多月了,离孩子生下来也没剩多少时间了,你再忍忍。我知道这孩子搅得你心情不好,你要是烦了就只管打我骂我,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要你和孩子没事,要我怎么样都成。”
南宫煊皱着鼻子道:“我脾气有那么不好么?”
“有啊,所以你居然没为了刚刚的事和我生气,我差点以为今日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了。”
南宫煊:“……”的确有点想打人。
李云恪伸手过来,手指沿着他颊侧缓慢地滑下,道:“煊儿越来越好看了,本就生得漂亮,有了这孩子之后,简直美得勾魂夺魄,让人看到了便舍不得眨眼睛。”
南宫煊向后躲了一下,眯着眼道:“这些是夸一个男人该用的话么?”
“这是实话,我只会说给你一个人听的实话。”他躲,李云恪便往前贴,与他鼻尖对着鼻尖,“煊儿,你说与我‘一见如故’,是真的么?其实上元夜那晚,在修罗山上那个山洞中发生的事,你也是喜欢的对不对?”
南宫煊恨极了自己被他一撩拨便脸红的毛病,恼道:“那只是随口骗他的,傻子才会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