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我完全不想走了好吗!然而不管唐子约再怎么不愿意,时间还是事不关己地往前流动,他也只能按照计划赶往机场。
离别同烈酒有几分相似,喝酒只是一瞬间,分别也只是一瞬间,而后劲儿和感伤的情绪,却都是久久不散。
目送唐子约的车子消失在视线里,景之行独自转身往公路的方向走,却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心里怅然若失的难过。即便知道再见到也不用很久很久,也不会很难很难,可是就是止不住的失落。
他也不知道,那辆车子里的人,亦是一路回首,隔着不透明的窗玻璃,一直与他对视到再也看不见彼此。
戏暂时告一段落,唐子约和魏初都去了北京,景之行的日子一下子清闲的不得了,就连《悬行九剑》都已经通关了。于是在家里闷了一天之后,感觉自己无聊得快要生出白毛的景之行决定出门逛逛。其实也没什么好逛的,无非是看看附近的吃的玩的,晃悠了半天,只拎着一袋子食材回了家。
开门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不对劲。
☆、第22章
凭借着在镜头下磨练了无数次以至于形成的近乎于本能的感知,景之行可以确定,附近有人,有至少一个镜头对着他。
但他的动作丝毫不乱,仍然从从容容地打开了门,自然地进去,然后锁住。
因为不知道外面是什么人,不能轻举妄动,甚至不能表现出自己已经察觉,才能争取更多的时间和更有利的形势,进屋锁好门,他拿出手机给梁擎打了个电话。
简要的说明了一下情况之后,景之行挂掉电话瘫倒在沙发上。唐子约今天跟他说了好多遍,他都不相信,还没有什么像样作品的自己怎会惹来关注。而现在看来,还真不是唐子约杞人忧天,这个地方真的不能住了。
梁擎很快就赶过来了,晚上还得加班加点,可见他这份工作确实是不容易,景之行也很不好意思:“这么晚了,实在辛苦你了。”
“不要紧,”梁擎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常有的事儿。”
“是什么人?”
“一家娱乐小报的记者,我已经让人跟住了,”梁擎道,“景哥您别住这儿了,不安全。”
不安全隐患已经很明显了,但是一时半会儿,从哪儿变出个地方住呢?
看出景之行愁的问题,梁擎笑了笑:“景哥,去唐哥那儿住吧,刚才他让人给我送来了钥匙,叫我给你的。”
“子约?”
“是的,我这就送您过去。”
坐在车上,方向景观都不陌生,让景之行觉得很奇妙。之前他已经明言拒绝,没想到唐子约还是把钥匙留给了他,而这个举动现在看来是如此的有先见之明。
回想起自己就是不肯同意时唐子约脸上的无奈,景之行不禁反思自己,这份固执,有些时候是不是已经给身边的人带来了麻烦?如果自己在那时候就同意,也就不用大晚上劳累梁擎跑一趟,给他送钥匙,找人跟记者,还送他过来。
下车之后,景之行以十二万分的诚恳对梁擎表示了谢意,倒是把梁擎弄得受宠若惊,连连说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距离上次进门,不到几个小时,就又回来了。
景之行进门后打开灯,房间霎时亮如白昼。装修摆设都很简单,以素雅的色调为主,不奢华但还是可以看出精致,也能体会到主人的性格。
这个地方之所以能被唐子约相中,自然不会是一般的公寓而已。实际上,它近似于一栋独立的小别墅,社区内分成不同的区,每一幢单独的房子都有编号便于联系。所以这里面的空间十分大,景之行找了一会儿,才找到客房。
入睡之前,景之行神思恍惚地想道:这是,子约的地方啊——
结果睡得前所未有的安适。
但是这样的安适也没能持续几天,剧组就要启程去南京了。
南京那里,魏初之前已经租好了基地,专为拍摄男女主的唯美日常,所以时间会耗费不少。令白的戏就穿插在其中拍,虽然戏份不多,少不得要跟着慢慢等。
但是这样一来,时间的支配就会自由多了。南京作为六朝古都,人文历史的传承十分悠久,有意义的古迹也很多,没有戏的时候,景之行就包的严实一点出去转转。比如中山陵,明孝陵,夫子庙,反正时间充裕的很。有几个晚上剧组不拍夜戏,李导就带大家一起去秦淮河上租了游船,连吃带玩,倒也其乐融融。
这日又是一天清闲的通告,景之行包裹严实了,搭地铁到了云锦路站,又靠着手机导航步行走到了南京大屠杀纪念馆。
前世今生加起来,他都是第一次到南京,见识过了代表古代盛世繁华的金陵风景,也不能不来纪念馆看看。
馆中的气氛是肃穆的,踏进去的步伐都会不由自主变得沉重。
景之行站在三十万亡魂的祭奠之地,除了油然而生的悲哀和愤慨,还有一种茫然的不知所措——三十万人,无缘无故埋骨故土,他们没有犯过天怒人怨的错,没有犯过十恶不赦的罪,可是时至今日,只有亡魂萦绕着这方土地,并不能口诉冤屈,也不能手刃仇人。
可是自己呢,凭什么,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越是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记录,就越是惶然。出了纪念馆之后,景之行又打车去了雨花台。
江南总是有美的风情,哪怕是在花事不盛的初秋,哪怕是在承载殷殷鲜血的此地,途中所见山石草木,也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