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阿岱跟他也不是很熟,两人的朋友圈几乎不相合,性格也不一样,算来博果尔上次接到常阿岱的帖子还是他几年前刚出宫建府时被常阿岱拉去喝酒庆祝。
正事儿轮不到常阿岱来找他,私事儿两人又玩不到一块去,这就显得常阿岱给他下的这封帖子很有意思了。博果尔半眯着眼睛把最近的京城中发生的事儿从头到尾想了一遍,玩味地笑了一下,对着自己的贴身太监吴修道:“备马,爷去巽亲王府上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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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阿岱在大门口迎了他,亲亲热热地上来一挽他的胳膊:“可算是来了,真让哥哥好等!”他年长了博果尔将近十岁,也不是第一次摆兄长架子了。
博果尔一笑而过,倒也没有驳他的面子,给跟着来的太监和小厮随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在府外守着就好。
常阿岱一见他这样行事,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笑呵呵拍着博果尔的肩膀,压低声音道:“真想不到你小子短短时日长进不少,哥哥以前是小看你了。”他还想来个明示暗示呢,没想到人家一来就看出来了。
博果尔抬眼看向他,不着痕迹地冷笑了一声,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见进了外院就再看不见来往伺候的人,心道一句果然如此,便没有应和常阿岱。
常阿岱也压根没有在意他骤然冷淡下来的态度,把人领到中厅,里面已经摆了一桌酒席,常阿岱得意道:“这是我在长醉居定下的席面,那的大厨没九两银子是请不动的。”
博果尔没接话,主动上前走了两步,见济度从侧面小门内绕进来,两人相视一笑。济度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常阿岱,露出点无奈的表情来,意思是“我请你你不来,只好托别人来请你了”。
他在接了常阿岱帖子就猜是济度动的手脚,这位兄长分明是看出来自己为了不惹福临母子猜忌而有意跟宗亲们保持距离了。
他跟济度两人天天出去吃酒未免太打眼了,但来常阿岱这里倒是没多少人注意,这位巽亲王是出了名的混不吝,谁来找他除了吃喝玩乐没正经事儿的。
三人分主次坐下,一时间席面上有点冷场,常阿岱似乎也没有胃口的模样,用筷子夹着桌边上一碟花生米一颗颗往嘴巴里丢。
他吃了几口,见博果尔和济度都心事重重地低头各自饮各自的,主动出声道:“我说,你们一个是郑亲王的世子,一个是先皇的小儿子,怎么到头来混的都还不如我好?”
这人不说话也就罢了,一说话真让人恨不能抽他两个嘴瓜子。要是常阿岱光嘲济度和博果尔,两人还能不跟他计较,偏他还要把郑亲王和皇太极给扯出来,这就容不得他们不翻脸了。
济度飞快扫了博果尔一眼,自己先把酒盅往桌子上一摔,沉着脸把桌子拍得震天响:“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难道你听不见吗?”常阿岱一点都不害怕,仍然笑嘻嘻的,“郑亲王从议政会退下来才几天啊,你济度说的话就屁都不管了?”
他说完后一指博果尔:“你就更不管用了,自个儿望江南跑了几个月,差点连媳妇都跟别人跑了,上蹿下跳地叫嚷着要加大屯田,结果呢,黑锅你顶了,宗亲你得罪了,桃子让岳乐那孙子给摘走了?”
博果尔非但没有恼,反而一下子笑了起来:“哦,我明白了,怪不得你今天特意出头帮我和济度牵线,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连常阿岱都憋不住站出来激将他们了,可见在议政会的岳乐干得有多不得人心。
他跟福临提议屯田确实得罪了一部分宗亲,这帮子人见他后来被排挤得插不上手,各个都在看笑话呢。博果尔对此并不在意,转了转手里的酒盅,淡淡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么,皇兄信重安郡王,安郡王本身也是个有才干的,济度都没不高兴,你冒出来干什么?”
明摆着屯田的事儿交到岳乐手上,就是为了他日后从郑亲王手中接管议政会铺路的,这事儿做好了就是岳乐现成的功绩。
福临的任命出来前大家都是跟着济度走的,安郡王能干是能干,但在宗亲中人缘差得实在不像样,叫常阿岱说,皇上一身的酸腐之气都是被岳乐给带坏的。
博果尔听他抱怨了一通,倒是没有立时接话,汉化是必然的,从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是不能够骑在马背上治理的,福临这样也是顺应天时。
他是在死后看得多了渐渐领悟到的,此时的八旗还普遍没有这样的觉悟,像福临那样的行事,挺多人压根就看不上眼,一个皇帝连老祖宗马背上的功夫都拾不起来,连见血都能吓得做噩梦,这简直不是个男人。
不过好歹福临是皇上,看不上他的人等闲也不敢轻易说出口,对上岳乐就完全没有这种顾忌了,几个胆大年轻的亲王郡王压根不怕当着岳乐的面冷嘲热讽、指桑骂槐。
这样的大环境下,福临想推岳乐当议政会领事大臣,一个是岳乐年纪不足,再一个是他也实在不得人望,肯听话的没有几个。
常阿岱嗤笑道:“岳乐那孙子是个什么东西啊,不过是个代管,还真抖起来了?论年龄,几位叔叔伯伯也不到告老的时候;论威望,济度你甩了他几条街;论身份,谁能比得上博果尔你呢?凭什么就轮到他踩着一大帮兄弟们往上爬?”都知道你安郡王得盛宠,可皇上你这样任人唯亲也太不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