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桑:这间厕所的卫生纸每次都用很凶!
翘小指的男人15
坐在马桶盖上,余新伟将卫生纸压在眼睛上,明明没有大便却冲了两次水,只是为了压住哽咽。
哭泣不能被任何人听见,尤其是在这里,职场不比班级,不是趴在桌子上肩膀微微抽动就会有好心的同学来安慰你,社会多著的是要对你落井下石以及说你閒话的人,更何况他是个man、是个男人,哭泣不应该!不应该!
停!余新伟猛地睁大眼睛抿嘴憋哭,没过三秒,又像防洪失败的破裂水坝,泪眼汪汪呜的一声继续泄洪,而有时候静静的流泪反而比放声哭号还要煞不住,约莫半小时後,余新伟才终於从哭泣惯性定律中的「悲从中来停不下来」转为「愣愣发呆吸鼻涕」。
擤完最後一批鼻涕,他舒了口气,脑袋稍微冷静之後,站起身走出厕所,到洗手台前洗了把脸,抬头看著镜中的自己。
眼睛肿、鼻子红、头发乱,狼狈不堪,一点都不man。
怎麽把自己搞成这样?他抹抹脸。
不过就是一个同事、没认识很久的同事、外国来的临时同事、一个又矮又man的同事,何必难过?
连认识很久的朋友都会突然莫名疏远、兄弟会反目、夫妻也会一夜成仇,何况他们认识不久、不熟……也称不上是「好」朋友。
他很清楚自己是什麽样子,国王疏远他,是可以理解的。
这样也好,没人烦他、没人缠著他问一大堆怪问题、没人在假日时硬要挤在他家,没什麽不好的,只是恢复到以前而已,他可以不被影响,他终於可以白天好好工作、晚上专心做be a man的功课。
一个人很好,打从脐带被剪断的那一刻起,每个人都是一个人,每个人都该是一个人就可以很好。
不要在意,没关系,至少他没有把你的丑态说出去,还算是只有义气的地精;他不理你你也不要理他,这样就不会受伤;执著是苦,放下自以为的友情立地成牛腩佛……啊,哭一哭就饿了,该去吃午饭了。与自己的肚脐互相勉励一番,余新伟整整领口,做好自我建设,挺直腰杆握拳用力「嗯哼」了一声勉强爆出点气,踏著优雅稳健的步伐走出厕所。
再几个礼拜、结束新品牌的之後,来支援的总部同事们都会回l.a去,国王也是,反正有没有要当朋友都没差,一样不会相处太久,所以现在公事公办就好了。
别这麽情绪化,be a an。
午休时间大家都出去觅食,厕所这条走廊又特别偏僻,余新伟揉揉眼睛,索性唱起歌来给自己打气。
「扎稳你的步履内心要坚定!开阔你的胸襟求胜要决心!胆小又害怕心乱如麻!你惊慌茫然无助!要成为!男子汉!不认输──」
拐个弯,热血又带鼻音的歌声戛然终止,他维持大步流星的豪迈姿势,张嘴看著眼前靠墙环臂的男人。
「好久。」国王看了他一眼,伸伸懒腰。
看见国王,刚才临时搭建的「自我建设」瞬间倒塌,他不自觉缩起肩膀,退後几步。
国王看见他退後,皱了眉头,却没像以前那样逼近他。
「中午了,吃饭,要吃什麽?」
听见国王这样问,余新伟闷闷地想,或许他应该明确地告诉国王,叫国王不需要为了保持职场上的同事情谊特地来找他一起吃饭,只是这样完全撕破脸的词语,从来都走温和路线(偶尔过激)的余新伟还是说不出口。
国王见他没回应,微微偏头看他,随即嘿了一声,语气惊愕。
「你哭了?」
「没有,是、是刚刚隐形眼镜位移。」忘记自己可能一脸狼狈,余新伟赶紧用手臂遮住脸。
喔,要帮你看一下吗?勾起嘴角,走近他拨开他的手,不顾他的挣扎硬是要就近观察他的表情──
这样的情景并没有出现。
国王只是盯著眼睛红红、鼻子也红红还一脸可怜的余新伟,心脏又泛起一阵不寻常的麻痒,他撇开头,看向一旁的绿色的盆栽。
余新伟埋在手臂里,从一数到十,等著,而国王只是沉默。
真的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竟然还下意识地等著国王来烦?余新伟泄气地放下手,国王则继续将视线投注於一旁的盆栽上,这株长期受人忽略的盆栽先後承受两人的视线,显得有些娇羞不安。
静谧的走廊,有些不同於以往的尴尬横亘在两人之间数秒,还是余新伟先打破僵局。
「我、我中午要回信给一些厂商,没有空出去吃……接下来也都会满忙的,你先自己去吃好了,或是找别人一起去吧,抱歉。」
急於逃开现场的余新伟没等国王回答,迳自从国王身旁走过,没想到手臂却突然被抓住,他睁大眼转头看向国王。
「walden,你……」
国王微微抬眼。
「圣诞节,跟谁约了?」
低低的嗓音听不出情绪,余新伟却感受到国王异常强大的man气沿著他被抓著的手开始攻城掠地。
他慌忙地甩开国王的手,压著小指退离几步,心跳飞快。现在不只感到一脸的狼狈,连心底也狼狈得一塌糊涂。
干嘛现在才在问这个?有意义吗?问了你圣诞节也不会跟我过、问了我们也不会变成好朋友、问了我也不会不翘小指,问这个干嘛?
「跟、跟一个很重要的对象,不多话、不烦人、不、不是同性恋,反正与你无关──喝!」
吼到一半被国王突然爆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