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费劲找着桑托尔,终于在厨房边上看到他。老桑托尔竭尽全力地搬动着石板,想要解救出下面的存粮。苏文知道粮食很可能被水都冲走了,阻止了老神父的动作,然后在他的指引下翻到了一大袋黑面包。
当他们搬着东西走到大厅的时候,人们欢欣鼓舞地一一拥抱,然后分食了起来。善良的老神父带着铁匠铺的大叔翻遍了所有的东西,找到所有能吃的东西分配给大家。
苏文坐在凳子上到处划水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一张羊皮纸漂到了面前,当下便收起来塞进怀里,另一张却是懒得去寻了。
外面暴雨不断,大厅里的人们都安静了下来,不久,开始自发地祷告。老神父桑托尔祷告的声音格外虔诚。人多的时候,苏文不愿意说话,当下摆了一个样子,却保持沉默。
有两个女人一边祷告一边哭泣着,有人低声地安慰着她们。
这灾难般的一天很快就要过去。通过教堂的小侧门,人们发现外面的积水退了几厘米,但是暴雨依旧没有止息。
大家都很沮丧,做完夜间祷告,也就各自分配了房间去睡。
苏文随便地理了理自己的房间,几乎所有比较小的东西都被水冲走了,于是便两袖清风地睡觉去了。
听着连绵不断的暴雨声入睡,苏文一个晚上甚至做了几个噩梦。
次日早晨,暴雨依旧没停,苏文啃着黑面包,听到镇子里的几个男人大声商议着什么。
淳朴的人们总是喜欢祈祷和苦中作乐的。一个早上,几个长凳被组装成了一个小小的舞台,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在上面转着圈跳舞,人们大声鼓掌。
苏文看了一会儿,兜帽下的脸不由也跟着笑了。
这一天暴雨依旧,水位更是半点不肯退。
就这样在泽国当中过了好几天,每个人每天分配到的粮食从一片面包一块松饼变成了一小块坚硬的淀粉混合物(苏文不知道怎么叫),人们开始意识到处境艰难,教堂便愈发沉默了起来,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水声。
苏文看得难过,把自己的食物递给那个小姑娘,便回房了。
他的房间里现在只剩下一张床(固定在地上),一个枕头(苏文小心地保护着),一张桌子(个头太大,漂不出去),以及半屋子的水。
苏文盘坐在床上,撑着脑袋发呆的时候,他的桌子很悠哉地漂了过来。苏文看得心烦,便站起来一跳,坐到桌子上,让这张桌子乖乖地在水中立好。
过了一会儿,苏文发现手边刻着什么。这姿势十分不方便,是以他换成趴下来。劣质的木桌上很容易留下什么划痕,上面简直千疮百孔。苏文上次在桌子上试鹅毛笔,写的几个字早就被水冲走了,半点蓝色墨水印都不留。倒是有一个水字,因为当时不出墨,刻得深了点,现在被水浸过,变成了深深的裂纹。苏文现在讨厌这个水字,用指甲随手就划破了。
这时他听到大厅那边传来模糊的呼喊声。
生怕是出了什么意外,他跳下桌子,淌水赶了过去。
苏文赶到大厅,听不懂人们都在喊什么,但是走到人们簇拥的中心,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神父倒了。
桑托尔已经六十上下了,因为劳作一生,身子硬朗,但是毕竟是耳顺之年,这两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昨天就发起了烧。人们阻止他再跑出来,但他还是到处跑,去寻找那么一点点微末的粮食。在暴雨开始后的第六天,他终于撑不住累倒了。
苏文担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简直滚烫。苏文很忧虑老神父可能撑不过这一劫,但是现在条件如此之差,他即使有现代医学知识恐怕也无济于事。
正当这时,有人大声喊了一句什么。
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溢出了欣喜之色。男人们急匆匆地跑去打开了教堂的大门。
只见门外风停雨霁,阳光和煦地笼罩下来,天空万里无云。
那天载着人们漂来的两艘破烂小船很快又被搬了出来,不少人呼喝着上了船,很可能是要出去看看情况。
苏文担心桑托尔的情况,便没有出去,他抱起桑托尔在床上安顿好。桑托尔手脚冰凉,急需温暖。
苏文自己也是浑身是水、手脚冰冷,当下跑到厨房,将不少阴干的柴火和碎布搬了过来,当然没忘怀揣两颗火石。
随便搬了块石头垫着,苏文便开始生火。这两天他看过不少本地居民在这种情况下生火,知道由于下雨,空气闷湿,很难让柴火点燃。他堆起碎布充当引火之物,便开始击打两块火石。
这事到底是为难小宅男了,他试了几十次,都无奈宣告失败。现在人都忙着出门查看情况,恐怕也很难找到人帮忙。
桑托尔冷得发抖,窝在床上人事不知。苏文顾不得其他,将身上的衣物脱了把桑托尔裹好,一次一次地尝试点火。
【快点,快点,e.on……】苏文试了又试,急的冒汗,【火,生火啊……】
轰的一声,眼前的柴堆总算是燃了。虽然燃的位置有些奇怪,竟然是直接从柴堆中心冒出了火光,苏文还是很开心地将布堆挑了进去。
苏文回厨房找了个碗,倒了点干净的水进去,将一块食物投进去,回来在火堆旁边热了一会儿,尽力捣碎了喂给桑托尔。
桑托尔的身体状况很差,苏文不由地忧虑,甚至想到了替他祷告。
这时已经傍晚,苏文又困又饿,挤在小床边上,握着桑托尔的手,不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