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正午,蕲州城大街上人来人往,商贩吆喝,泼皮骂街,和往常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两样。
但落在李东来等人眼中,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
他们的老窝,究竟还在不在?
一路沉默行去,穿过几个街口后,胡一顺突然激动起来。
原因无它,只不过他看到了自家八角铜楼的尖顶。
又过一个街口,胡一顺看到了敞开着的铺面——透过大门,可以看见内里掌柜、跑堂等人往来走动,仍在照常营业。
八角铜楼虽然以矿石生意为主,但还是有做玉器、首饰与古董等生意。
“东家,你算是回来了。”掌柜见到胡一顺,赶紧迎出来。
“我不在这几天,楼面情况如何?”胡一顺忙问。
“这……”掌柜的脸色颇为古怪。
“照直说!”胡一顺怒道。
“单说咱们楼面的生意,还有您名下的十几家铺面,其实没有受到太多影响。”掌柜道,“不过,东家你其他的生意,可都被鹰爪门收回去了。”
胡一顺一听就明白了,那些曾属于鹰爪门的地盘,已经统统被收走了,但自己的私人生意,鹰爪门却是没有动分毫。
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知道了情况的李东来等人,露出了各不相同的神色。
“赶紧去瞧瞧别的地方。”孟歌影催促道。
于是胡一顺留下,其余的人继续前行。
西八大街,赵子高的三叉会堂口大门紧闭。
不过赵子高现身后,早有暗中监视的三叉会哨探发现,赶紧开门迎接。
一问会中现状,情况与八角铜楼差不多,都是与鹰爪门有牵连的地盘被剥夺,只剩下三叉会的私人产业。
赵子高挽留众人坐坐,但他们又岂有这种闲情,当即告辞。
接下来,孟歌影、虞镇钟相继返回自家堂口。
最后到家的,是李东来。
昔日乌鹰堂,如今马甲帮的总舵,便隐藏在一片毫不起眼的民居之中。
李东来看似随意的踱入一家豆浆铺子,自有店小二卷起帘子为他开道。
豆浆铺子后方,原来别有洞天。
在几栋低矮土楼之间,却是鸟语花香,小桥流水,赫然座落着一处典雅精致的庭院。
李东来徐步行入院内,园丁、杂工等人见着他,却都是不言不语。
穿过了一重厅堂,拐进书房,李东来打开其中一具抽屉,取出放置其中的数张信纸,开始细细研读。
约摸半炷香后,信纸悉数读完,他长长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东来正不知如何是好,悬在窗边的银铃猛然响起。
“进来。”李东来沉声道。
房门移开,一名小厮躬身入内。
“令主,总舵……鹰爪门那边送来了一封信。”小厮恭敬道。
“什么时候送来的?”李东来问道。
“就在刚才。”小厮回道。
“果然一直在监视着我们么。”李东来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信放这里,退下吧。”
小厮诺诺而退。
信里会是什么内容?
李东来迟疑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拿起手边的切纸刀,将信封口轻轻划开。
再以刀尖一挑,信纸倏然滑出。
“这……”李东来双瞳陡然扩大。
信纸摊开,静静躺在桌子中央。
上面……
空空如也!
无字之信?
“原来如此。”李东来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我……该如何选择?”
离开书房,他伫立庭院之中,面对溪水发了一会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李东来大袖一挥,毅然离开此处秘窟,直奔鹰爪门总舵。
总舵大门前,游栋光已在等候。
“李堂主,这边请。”游栋光拱手道,客客气气的把李东来领到了会客的偏厅。
只听偏厅内茶盏响动,却是早有客人。
“老孟,你来得居然比我还快?”李东来意外道。
没错,此刻的孟歌影,正倚在八仙桌旁,拿着茶壶自斟自饮。
“我当然比你快。”孟歌影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前头刚进大门,跟着就从后门溜走,往这边来了。”
“怎么……”李东来瞪大了双眼,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猛一拍桌子:“你!你!”
“你没猜错。”孟歌影摇头晃脑道,“我老孟就是那一枚埋藏最深,演技最好的暗子。”
“怎么,你能服那几个小孩子的调度?”李东来皱眉道。
“我不是服他们啊。”孟歌影道,“是凤尊临走前,拜托我配合演这一场戏,希望能保住鹰爪门,要不以我的脾气,根本不会趟这浑水。”
凤尊,自然就是杨彩凤。
江湖上的称号,虽然没有什么明文规定,但自有其一套潜规则——什么人能称祖,什么身份适合称尊,什么情况可以称王,总有大概的因果,倘若乱喊一气,只会遭人嘲笑而已。
像鹰爪王这样,就是公认他在鹰爪功的修炼上堪称绝顶,才配加这么一个‘王’字。
同理,武师傅的小刀王亦是如此,当今武林没有几个使小刀的能比得上他。
但在称号上加个‘尊’字的,情况却是不同。
这通常是一种组织性的身份象征。
什么组织?
武林盟!
九十九州规模最大的黑白两道联合盟约机构。
杨彩凤的爷爷,昔日曾是武林盟的一百零五位尊者之一,专职巡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