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仨都没想出声,但听到这句王迟和唐非都下意识侧过头去看朱旻。朱旻一看这架势,登时眼皮抽跳——开始了。
“呃……”他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半仙已经回身从一个破麻袋里掏出了金莲花:“他们都不要的。你要的。要挡一挡。挡一挡。”
“我挡……”朱旻想说我挡什么啊我,却毕竟顾虑着场合,还是没有说。得得得,破财免灾,破财免灾:“多少钱?”
男人瞪着浑浊的眼,仿佛极怜悯朱旻这副商人尖酸的德行:“你看着给。”
朱旻给了他二十块钱,拿了两个金莲花,他一个唐非一个,又开始四面拜拜。出来的时候按照那位“半仙”的说法,放在炉子里化了。
“这就解灾了?”那时候朱旻站在越烧越旺的铁桶旁,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手背上一跳一跳,疼的厉害。
“都这样了还做饭?”回家的俩人还在楼梯口周旋,唐非拍拍朱旻的脸,说,“大厨。叫个外卖吧。”
“没事。”朱旻还有一手被唐非抓着,仍然不肯老实,五个指头一直挠人家手腕,眼看着沙发近前就是不能躺,他干脆拉着唐非不放,趁着都是一个味,拦腰抱住,就手在脖子里啃了一口,又揉揉一休的脑袋,立刻遭到一顿热情的狂舔,“外卖有什么吃的,都一个味。要外卖还不如刚才跟他们俩一块去辛香汇了。”
“唉!不信话,肯定排队。平时都那样,今天更不用想了。”唐非挣了一下没挣开,一撒手让一休跳到地上,“再说人家两口子……你老往前凑合什么啊?不嫌碍眼啊。”
“我还嫌他俩碍眼呢。”朱旻说,“陈吾维一句好话没有。一个女人嘴怎么这么衰!一休啊,饿不饿?让你爸给你拿狗粮啊。”
“你去倒狗粮,我好累。王迟喜欢,你反对有用么?”唐非踹他,“关你屁事。”
“就是。”朱旻耍赖似的贴着唐非扭动,“我就喜欢你,关她屁事。”
太恶心了,唐非大喝:“滚!”
“嘿吃什么……又披萨?你就折磨我吧,还总叫芝心的,腻死了。”
“不爱吃拉到。”朱旻这个胖子劲搭着呢,唐非毫无意义的挣动了半天,气得不行,“撒手!我也脱衣服。我要洗澡!啊!起开!等会儿我还挑照片呢!”
“咱俩一起洗。”朱旻恬不知耻的说,“反正都要洗。一休,拦住你爸!”
一休还真就跟着嗷嗷了两声。
“……操……”唐非也没脸红,特无语的看了他们半天,最后都气笑了,俩手捏着朱旻的脸使劲掐,“唉呵呵……哎呀有时候我真想捏死你。”
又弯下腰逮他儿子,一休似乎预感到不是好事,连蹦带跳的跑到楼梯上去观望,姿势类似于白天它看袁梁。
袁梁还是听不见。但是从这里看去,唐非笑出来的虎牙特别刺眼。他叼着勺子,不知不觉咬得死紧,直到牙齿发酸,开始有口水顺着缝隙溢出来。
因为唐非连踢带踹的威胁,最后朱旻也没能干成啥。浴室里互相撸了两把,像两个青春期打闹的小屁孩。袁梁早把晚饭忘到了一边,洗到一半唐非忽然绕到窥镜这边来,背上大块斑驳的伤疤,不知道是烫伤还是割伤,棱利的蝴蝶骨下,两弯并不深邃的肉窝,肌肉紧实的腰线和消瘦的髋骨,四台显示器里能见不能见的一切都几乎被放大到纤毫毕现,害得袁梁的心狂跳不止。勺子掉在腿上他没拣,倒是向屏幕伸出手去,瑟缩着,却义无反顾。无论哪儿都好,想要摸摸看,最后却只触到冰凉的屏幕,指甲磕出哒的一响,讪讪然收了回来。
好失望。
“啊……”他低声呻吟,痛苦的喘息。他猛地抱住头,企图用全身的力气帮助抵御后脑传来的撕裂的痛。胳膊不小心带翻了晚饭,汤水扣在脚下,打湿了拖鞋,腥红浊黄,飞溅得四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