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本就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因为是孤儿,所以只能自己变的强大,因为是孤儿,所以无论他们多么的优秀,都不会有人再露出欣慰而自豪的笑容。
并肩而行,江寻意和云歇谁也没有想到可以御剑,两人说着话,倒也没觉得过了多久,便走回了那个破败的小村庄去。
在他们刚刚到这里的时候,虽然可以感觉到浓重的死气,但到底还是个人声鼎沸,屋舍俨然的热闹地方,而此时此刻却已经是房塌树倒,尸骸遍地。
方才被云歇轰塌的一片空地上,堆满了枯枝乱叶,江寻意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脚步微微一顿,弯腰低头捡起了什么东西,云歇侧头去看,却是一截红色的头绳。
江寻意道:“是那个小姑娘的。”
他说的小姑娘就是许大家里的那个小女儿,江寻意甚至能想起来她抱着自己腰的时候,那仰头看过来的、清澈的目光,他手里捻着那根头绳,轻轻道:“我佛慈悲。”
江寻意虽然已经在和灯那里简单地翻阅了《云起天澜》,但那本书毕竟是原著,和有他这个变量介入的,已经乱成一团糟的剧情比起来,大概也只有人设和一些比较重要的剧情有参考价值了,因此关于这个村子的事,书中没有提起,他也是一无所知。
云歇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有一个想法,我怀疑他们根本就不是活人。只不过,大约这一点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直到咱们在灵堂之中,我说出了那句‘要是谁都这样,早就死干净了’,才将村民们从这种状态之下唤醒,因此一瞬间灰飞烟灭。”
江寻意没有表态,只问道:“你的依据?”
云歇弯下腰来,用自己的匕首在地上的一块碎尸上割了一下,示意江寻意看:“这个人身上的肉表面上看起来与活人无异,割开之后却可以发现里面水分极少,亦没有多少血液,倒像是专门经过风干处理的。若是新死了没几天的人,绝对不会如此。”
江寻意已经是几次见他用这把匕首了,这时候终于腾出功夫来询问:“哎,你的明河呢?”
云歇一愣,随即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道:“没带出来,放山上了。”
江寻意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回到了刚才的话题:“我同意你的看法。其实当初王席刚刚讲起他儿子王易寄身在乌龟身上的事情时,我就心有疑虑——只因为他既然能用这种方法苟延残喘地活下来,就说明身体并没有失去活力,所以说为什么会烂成那样就很奇怪了。”
他想着王易的样子,顿时又觉得右手有些发麻,忍不住使劲搓了搓,续道:“现在看来,按照你这个说法解释,王易的身体事实上早就死了,泡在水里的就相当于一具处理的比较妥善的死尸,那么泡久了会腐烂,这个解释才能够合理。”
云歇颔首:“那么现在只剩下两个问题了,或者也可以说是一个。”
江寻意会意道:“到底是谁将他们缝成这个样子的,这样做又是为什么?”
“我怎么感觉反而越来越复杂了。”云歇叹道:“走罢,人多是非多,怎么着也得找点会喘气的人问一问啊。”
他说完之后,发现江寻意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奇怪道:“你看什么?”
江寻意慢慢道:“我记着我第一次听你说‘人多是非多,想要出门打探消息’还是在我十六岁的时候,你说要长见识,带着我去逛了窑/子。”
“……”云歇痛心疾首:“什么逛窑/子?难听死了!你这粗人,什么时候才能风雅一点,愁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fēng_liú?知不知道什么叫清谈?思想肮脏。”
江寻意凉凉道:“我是不知道,你说带我长见识,去了之后又同我抢姑娘,我看上哪个你抢哪个,抢到了你自己又不搭理人家,最后被老鸨给轰出来了,还带累了我。云歇,你可知道老子长那么大就没这样丢人过……”
云歇:“……”
一向伶牙俐齿的他有口难言,跟眼前这个木头疙瘩实在是说不清,只好投降:“好好好,都是我的错——真是的,咱们两个争这些干甚么,我又没说要去逛窑子,你放心,这次不去。”他忽然坏笑了一下,凑近江寻意:“阿寻,说来说去难道你是吃醋怕我找姑娘,所以才拿话激我?”
云歇嘴贱惯了,满嘴胡话不要钱地往外倒。只是他开完这个玩笑,心中忽然咯噔一下,自觉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