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绞索悬挂在半空,卢卡感觉胸腔里的空气开始沸腾。
大约没有比这更悲催的穿越了,穿来之后能活过一分钟吗?
所以,这是一个短暂的间奏吗?就在卢卡基本放弃抵抗(当然也没有什么办法抵抗)的时候,空气中似乎有了些微的不同。
海港小镇的空气,本应该是潮湿阴冷的,如果张开嘴巴仔细品味,还会带着淡淡的咸味。但是此刻,空气好像被什么东西完全烤干了,不仅如此,卢卡甚至听见了一些细微的嗤嗤声,就像干燥的柴火即将燃烧起来的那种声音。
围观的人群显然也感觉到了异常,嘈杂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寂静。
随即,卢卡感觉到了头顶上方弥散开来的热度。
人群里也爆发出几声尖叫:“火!着火了!”
随着热量的爆发,卢卡脖子一松,整个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终于重获空气,他贪婪的吸了几大口,然后抬头向上看去。
绞刑架的上部,就在顶端的横木下方,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球悬浮着,发出微弱的嗤嗤声,刚好烧断了连在卢卡脖子上的绞索。
这火球好眼熟啊……卢卡暗暗想道,样子和魔法课上同学演示出的如出一辙,难道是有法师同行前来搭救?
很快,他摆脱了这个想法,因为他感受到了那个火球和自己的联系。
“没有哪个法师会认不出自己施放过的火球,即使是延时施放的。——高阶法师安德烈.诺兰。”
卢卡耳边忽然响起这么一句话,但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声音的来源。
幻听了吧?是不是绞刑后遗症啊?他不再理会这些干扰,低下头用牙齿去解手上的绳索。
“这就想跑吗?”一柄长剑压在肩头,锋利的剑刃抵在脖子上,冷得让他感觉一阵刺痛。
阳光被挡住了,面前的人身材高大,穿着一尘不染的海军军装,头发胡子也梳理得干净整洁,和这个脏乱的海边小镇显得格格不入。
“别慌!你们几个先把犯人看好!”他冲着一旁几个不知所措的士兵喊道,“拿一根新绞索来,继续行刑!”
什么?还来?卢卡欲哭无泪,瞬间失去了对火球的控制——本来就不熟练。
摆脱了束缚的火球欢快的旋转起来,转瞬之间变大了数倍,向上缠绕住绞架顶端的横木,又顺着支架向下蔓延。
不过五分钟左右,整个木制的高台便被大火完全吞噬。篮球大小的火球这才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发出一阵耀眼的红色光芒,然后如烟花般爆裂开。
“救火!别让火势蔓延到民房去!”高大的海军军官改变了命令。
“沃伦中尉,这犯人怎么办?”一个士兵拽着卢卡脖子上的半截绞索问道。
“先关回去,明天重新搭好绞架再说。”名叫沃伦的军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没有反抗的余地,卢卡被两个士兵押回了牢房。
大块的石头在海岸峭壁上构筑成高耸的城堡,关押卢卡的牢房就位于城堡底部。
牢房整个埋在地下,北侧的屋顶处,一个三十厘米见方的天窗被铁栅栏覆盖着。从牢房里看来,那是一个天窗,但从牢房外,那不过是一个平铺在地板边缘的洞口。
“要是下雨就惨了……”卢卡对着天窗叹气。
手上的绳索已经解开,他活动了下手腕,用手指扣了扣墙壁:真好,货真价实的大块花岗岩,就算用炸药估计也弄不出一丝裂纹来,怪不得狱卒把他扔进来就不再理会,这种地方根本没有逃出去的可能啊。
“那么,我该怎么办呢?”他挠了挠蓬乱的头发,抬头看着窗口投射下来的珍贵阳光。
阳光有些刺眼,卢卡不由打了个喷嚏。
咚!
一块砖头大小的东西砸在了他的头上,然后顺着外套掉下来滚在地上散落的稻草里。
有人往下扔东西?卢卡揉了揉头上的包,伸出手在稻草里摸索。
“你白痴啊!”手指刚刚碰触到,那东西忽然大叫起来,吓得卢卡向后一跳。
但他仍然没能躲开,一本老旧的厚书张开利口,咔吧一声咬在他的右臂上。
竟然不怎么疼……
那本书猛地放开了他的手臂,悬浮在空中,噗噗噗的吐了半天,整本书形成的大嘴转过来,对着卢卡大声骂道:“白痴!混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噗……你这袖子怎么这么脏?邋遢鬼!”
“我招你惹你了?”卢卡看着这熟悉的书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你在图书馆里乱砸,我怎么会穿到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来?”
“我在书架上睡得好好的,你咯吱我干什么?”怪书说得纸屑四溅。
“我是在打扫图书馆!你随随便便咬人才弄成这样的!”卢卡试图辩解。
“胡说!我那才不是随随便便!”怪书停顿了一下,书页翻飞,似乎在找理由,“那是起床气!起床气!”
卢卡忽然感觉怪书的声音似曾相识:“等等,刚才刑场上,那个声音,延时施法什么的,是不是你?”
“是我,看你太笨我忍不住!塑能课上放个火球,到了绞刑架上才放出来,还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的火球,见过笨蛋法师没见过你这样的……”
它还在喋喋不休,却没注意到卢卡从一侧悄悄接近,一把抓住了书脊。
怪书的破坏力全在书页,一旦被抓住书脊,即使拼命开合也咬不到什么东西。
“反正明天还是要被吊死,临死烧本书来陪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