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受不了,怎麽滩上这麽个皇帝主子,横竖都不对!
又让他闹了一阵,这才离开。
第二日,闻重依皇帝的吩咐,结了案子,“人犯”给判了个斩立决。同时,皇帝下旨,为秦大人举行国葬,并接了秦府遗孤秦云於皇城居住。闻重知道,这也是为了名正言顺。
晚上回到宫里,皇帝自是没有放过他。临了,告戒他明日一早,定要起身随他早朝,这才离开。闻重睡著之前,脑子里最後闪现的念头就是:看来就在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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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这日子和往日也没什麽特别的,可毕竟对莫国的历史而言是个大日子。
大王爷意图谋反,静文皇帝决定御驾亲征。从头到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作戏。哪里有这麽巧的事,前脚四川、贵州、云南三省一同上折子参大王爷在云南边陲私征兵马,私铸钱币,意图不轨;後脚九皇子带著朝中重臣求皇帝兴兵讨伐;这麽大的事,连议都不必,当堂就定了下来。甚至是将军待命,粮草已行。
离京前一晚,闻重收到封信,竟是好友疏浚打发人送来的。约他在京里有名的青楼,倚翠楼相见,虽不知是何用意,可他还是去了。
生怕皇帝不高兴,特地打听了他夜里的动向,这才放心的胆的离开。
还记得他平生就上过两回青楼。
第一回是年少轻狂,与好友一道。
第二回是跟著他的皇帝主子一块儿。那次他见识了什麽叫“玩意儿”,青楼里的姑娘们是“玩意儿”,可那些见著姑娘还要伏首行礼的相公馆里的少年们,就更是“玩意儿”了。那时皇帝指著他们对他说,他们是一样的……
所以闻重讨厌这个地方,这里让他觉得屈辱。
“怎麽找了这麽个地儿?”终於找著了他说的什麽“青莲居”,闻重抱怨好友不知轻重。
“特地为你准备的呢。你倒还训我。”游疏浚不乐意了,自己图的什麽呀。
“为我?就挑这麽个地方?”这可把他弄糊涂了。
“先别说了,快来快来,给你瞧个人。”他拍了下手,就有一女子从屏风後走了出来。
“奴家见过公子。”这女子倒不似先前见过的那些个青楼女子,一点风尘不染的样子,便是单拣了出来也不比那些个大家闺秀差。
“这是我特地为你找来的,知你明日就要上战场。思来想去,总要想个法子为你留下些什麽,好让你心安。这也巧了,青莲是这里有名的清倌儿,今年已然十六了,这些天妈妈在找客家,我一见她,就觉著你一定喜欢!”
要是以往闻重一定眼前一亮,感叹这世上真有如此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可如今……自己便是那俗世里的淤泥,实在不忍心染这不凡青莲。
“你别胡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事,还拿这事恶心我?我这样的人,还留什麽後?!”闻重知道,他们这里风俗如此,男子若要出征,若尚未成家,家里必定想法子为他找个姑娘,留下血脉,否则便是死了都无人哭坟!疏浚也是好意,可还是按捺不住发了脾气。
“你早晚也要为自己考虑,眼下正有合适的,你作什麽往外推?!”
“我不能白白耽误了人家!”闻重真急了,他怎麽就是说不明白呢?!
“怎麽是白白耽误呢?你这是救得他脱离苦海!”游疏浚见好友如此执拗,也有些著急,他真是为他好,为他考虑啊!
“你就别给我找事儿了,要是让他知道了,就要糟了!”
“他又怎麽会知道?你真会瞎操心。得了得了,你呀,什麽理由都不成立!给我乖乖留下来,我就先走了,啊?”说完也不管他是答应不答应,自己个儿抬腿就跑,跟逃也似的,临了还让人把大门给锁上,吩咐说只能待明儿个天亮开锁。
留下屋里的俩人都很是尴尬,互相瞅了半天,一个也不开口说话。那名叫青莲的女子更是满面羞红。
直到实在没法耗下去了,她这才循著妈妈教的伺候客人的法子,上前欲为闻重宽衣。
闻重却一把抓住他的手,郑重其事的问道:
“你要後悔先在可还来得及,我与你许就没有将来的。你今日要是迫於无奈,我可以出钱为你赎身,不必如此。你可要想清楚了。”
“……奴家想清楚了,奴家不後悔……”
游疏浚是第二日一早来的,知道他是今日要动身,怕耽误了他行程。
没想到俩人早已打理停当,正襟危坐了。
命院里的人收了那染了初红的白帕子,游疏浚这才坐到了他们对面。
“……我,我先走了……”闻重看时辰已然不早,心中又满是担忧。虽也知道就这样走了,总是说不过去。可一看著好友似笑非笑的暧昧眼神……他哪里还有不逃的道理?
“行了,这儿你就放心吧。我已置了宅子,定会安顿好她的。也不留你了。自己想想自己这朋友做的真是没话说,为这麽漂亮的事儿,游疏浚好不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