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哥!”一声娇呵忽然传来,惊醒了恍惚中的令狐冲。
剑终从背后肩胛处一贯带出,血溶于紫衣红裳内,并不明显。可却红了双眼。
几乎同时间,被林平之持剑相对的任盈盈让其凌厉的掌风蓦然打到了一旁。
“林平之——”令狐冲下意识地便要上前。
“不要过来!”低哑的声音传来,林平之依然跪在地上,以剑支地,并未回头。
周围已被新任教主掌控的魔教的教卫此时都已停了手,与令狐冲一道前来营救圣姑的江湖人士也安静下来,停止了打斗。
“盈盈……”蓝凤凰赶紧扶起了刚刚被点了穴位的任盈盈。
没有人想到同是上黑木崖参与营救行动的林平之会突然做出趁乱刺杀圣姑之事。但却无人对此感到十分意外。因为也没有人将林平之当作他们其中的一员。从未信任,又怎会失望。
“令狐冲,你果真够怜香惜玉啊。”冷峻的男声突兀响起,一位戴有月牙形的银色面具之人出现在人群中间。
“胜天教主,文成武德!胜天教主,一统江湖!”魔教教众齐齐跪地。
“魔教教主?!”疑问的声音传来。
“是。我就是新任魔教教主。”男子微笑地向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一群江湖人士点了点头。
“呸!你这个谋逆篡位的小人,和那东方不败有什么区别?!”还被绑在柱子上的向应天破口大骂。
“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东方和我只是夺回本来就属于我们的而已。”只见男子丝毫未生怒气,竟悠悠走到了林平之面前,合上折扇,用扇头轻轻抬起了林平之的下颚,逼对方与自己直视。“你说是吗?林公子。”
“住手!”令狐冲立马奔上前去,想拉过林平之。可到底晚了一步。
“不要!冲哥!”任盈盈突然喊出了声,“有毒!”
林平之只是紧紧闭着牙关,不言一语,可还是有一缕血丝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真可惜,明明上演英雄救美这出戏的主角是令狐冲才对。”银面男子一手扶起林平之,一边故作惋惜地说道。
“林平之——”令狐冲不禁又上前了一步。
“真是枉费了我的一番心思。原本我还以为是你自己倒霉才误中了毒。”银面男子说到这里,微微一笑,转向了令狐冲,才又缓缓开口“不过,事情好像也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
“放开他!”令狐冲心中一悸,不由吼了出来“这事与他无关。”
“呵呵,有趣,真有趣。”银面男子闻言,再次笑出声来,“你可知道,他中了什么毒?又为什么中毒吗?”
令狐冲眉头一紧。众人更觉此话说得云山雾里。只有一旁被蓝凤凰搀扶的任盈盈脸色更加苍白起来。
“说起来,这毒还是为你设计的呢,令狐冲。我本以为第一个接触圣姑的应该是你,不想却被林平之抢了先。看来,瞎子的嗅觉也是比常人灵敏百倍的。”
“你什么意思?!”令狐冲顿时既恼火又紧张,脸色一下子便白了下来。前一刻,他还刚刚刺了他一剑。他以为他要杀她。
“就是字面的意思。”银面男子毫无畏惧地答道,看着对方霎时出现的痛苦懊悔的眼神,面色不由得冷了下来,刚要再次开口,却突然被人反攥了手腕。
“胜天教主,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好心。”林平之轻轻开口,又转向令狐冲的方向,“中了计,中了毒,是我自己愚钝,但总不能平白让旁人误会。”言罢,身子微微一晃,便立刻又紧了紧支在地上的剑柄,稳住了身形,但若离近了还是能清楚地看到他根本止不住的颤抖。
“何况,我林平之从不受他人恩惠。我……我本来就对圣姑怀有——”
恨意。只是这二字未能直接说出口。
“不要说了!”令狐冲顷刻间截断了让他心乱之极的声音。他知道林平之说出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可他偏偏恨极了他这种伤己为人的性子,若是以前令狐冲只会懊恼林平之的不识好心狂妄自大,但现在,他却十分心痛,心痛是因为心疼,心疼,是因为……
因为了解他,却未信任他。是的,令狐冲在这一刻终于顿悟了自己与林平之之间缺少了什么。是信任。从他将林平之救出地牢到现在,生生死死,恩恩怨怨,足矣让二人释怀过往一切。可他从未给予让林平之信任的保障,也从未一无反顾地相信林平之。
内心的烦乱,大概便是因此而起。
“看来,生死由不得你。又着急解释什么。”银面男子嘲讽的声音再次响起,“林公子,虽然你觉得这是误会,我看有人可不这么认为。”
“有人就喜欢自作多情,胜天教主,何必当真。”林平之面上又恢复了淡然的样子,全然没有了刚刚被令狐冲突然截话时一闪而过的那种不知是惊是喜还是恼的复杂表情。“莫非教主觉得,刚刚那一剑,是在作戏吗?”
同样冷峻嘲讽的语气让银面男子一怔,这才又看向身边之人的伤口。虽然被自己点了止血穴位,但肩胛处的紫衣红裳还是变得黑湿一片。
“说得好!”一道极为清脆却张扬着十分霸气的声音传来,“他就是这么一个自欺欺人,偏偏又自作多情的人。”
令狐冲的剑便突然掉到了地上。明明不敢回头,却控制不住自己缓缓转过了身。
背后一片嘈杂,又瞬间安静下来。
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红衣黑发,张狂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