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不知他怎么问起这个,皱了皱眉毛,却还是如实的答道:“打,每日都打好几遍拳。”
傅玉声笑了笑,说:“孟老板,若是叫你一日不打拳,你会如何?”
孟青终于明白他说什么,脸色变了几变,想说什么,却又找不出话来辩驳,急出了一层汗。傅玉声心里一动,想,他倒是一心为我。便笑着说道:“孟老板,原来你一日不打拳就这样为难了?其实我倒不至于这样。”说到这里,自嘲的笑笑,说:“我要真同他一起,只怕早没命了。”
孟青终于忍耐不住,问说:“三爷,你腿上的伤,到底怎样?”
傅玉声想了想,弯下腰去,将裤腿挽了上来。他穿的不是西裤,倒很方便。孟青撩起长衫,半蹲半跪在他面前,仔细的看着他腿上的伤痕,又用手试着按了按,脸色就不大好看,说:“三爷,这伤到骨头了吧!”
傅玉声低头看他。事情其实都已经过去了,知道这件事的人原本也没几个,叶瀚文听他说没什么,以为是擦身而过,也不过感叹两句就完了。
孟青是头一次看着他伤痕,问他这样话的人。
他心里突然有点异样,咳嗽了两声,伸手扶起孟青,说:“也没什么。我又不练武,出门又有车,没什么要紧。”
孟青看他一眼,沉默半晌,傅玉声心底叹了口气,笑着说:“真没什么要紧。你这样,我倒不好意思了呢,倒好象我多‘金枝玉叶’似得。”
孟青被他这么一说,也笑了起来。之前那种尴尬的沉默,仿佛云烟一般消散殆尽,傅玉声松了口气,趁热打铁的说道:“回头我还要请孟老板看戏呢。孟老板可一定要来。”
孟青点头,眼底露出笑意,说:“三爷请我看戏,我求之不得。”
于是就这样说定了。
吃过晚饭,孟青匆匆的走了,第二日也全不见人影,只有苏婶殷勤的问这问那,照顾他起居。若不是昨天两人聊过那么一番话,傅玉声简直都要以为这人是特意的避而不见。
他在梅园头一直呆到傍晚,才有人过来接他。来的人一路都十分的恭敬,中间又换了两次车,总算是把这桩事情演完了。
直到他回到傅家,见着了傅玉华,这才知道孟青究竟忙了些什么。
第24章
傅玉声到家时已是傍晚,全家人齐聚一堂,除了傅玉华不在,其余的人都在等他回来。
傅景园见他好端端的走回来,眼眶也有些泛红,用拐杖敲着地,骂他道:“以后就老实的给我住在这里!不许再回南京去!”然后又狠狠地教训了他几句,只是当着叶翠雯和下人的面,终究是不痛不痒的,他便笑嘻嘻的应了。
厨房又特意的弄了宵夜给他,他被傅景园看着,也吃不下,傅景园坐了一阵子,也就起身走了。
傅玉庭扭头见着傅景园走了,冲过来抱他的腿,撒娇道:“三哥,你别再回南京了好不好?”
傅玉声忍不住笑了,说:“好啊,三哥留在上海,放学后就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傅玉庭年纪尚小,一听到可以玩耍,便忍不住欢呼起来。傅玉声逗了逗他,半碗甜汤吃了许久。
傅玉华这时也从外面回来了。今晚他亲自去交接,家里的汽车夫接到傅玉声便回来了,他却亲自接了陆公子,通知陆家,又送陆公子去戴胜荣那里,做足了戏,这才赶回家中。
他一回来,见着傅玉声这样气定神闲的吃着夜宵,仿佛刚从舞场回来的样子,不免皱眉,同叶翠雯说:“你带着玉庭先去睡吧,我有话要同玉声说。”
叶翠雯这两日担惊受怕,好容易盼到他安全的回来,原本还想着哄了玉庭去睡觉,问他几句话,听傅玉华这样讲,只好把那点心思按捺下去,带着傅玉庭回房去了。
傅玉华等他吃完,带他去了书房,两人关起门来,一夜长谈。
傅玉华这两日已经把杜鑫盘问了一番,大约知道了他与孟青之间的来往。等他坐了下来,便问他这两日都在哪里,有没有吃什么苦。傅玉声说没有,说住在孟青闸北那边的老房子里。
傅玉华沉吟了片刻,才说:“他这两日四处的找你,倒是颇闹了些动静出来。”
傅玉声有些惊讶,略一想,倒也笑了,说:“做戏做全套,孟老板为了掩人耳目,倒也辛苦。”
傅玉华十分的不以为然,说:“他那是做给旁人看的,你以为他吃饱了闲着没事干?”
见他一时不解,便叹气说道:“你不在上海,所以不知道。他如今投在杜月笙门下,杜老板讲恩义,又最念旧,谁不知道呢。他做得这一场好戏,只怕是专门给杜老板看的。”
傅玉声沉默起来,没有说话。
傅玉华又道,“我听杜鑫说了,他待你倒是十分的恭敬,”他顿了一下,话锋一转,又说:“只是未免恭敬得太不像话了。我听说你吃醉了酒,他一路扶你回去,还给你擦手擦脚,这不是下人做的事么!”
傅玉声听他这样说,尴尬起来,直想说我醉了,并不晓得。只是他的酒量,傅玉华还不清楚吗?他只好附和道:“我也吃了一惊,只是不晓得他的用意。”
傅玉华冷笑着说:“杜月笙当年巴结黄金荣的时候,也是殷勤得很,”只是到底觉着奇怪,说:“他也犯不着巴结你。你一向不在上海,我们傅家也不值得他这样。”
傅玉声想了想,说:“其实我倒觉得……孟老板是个重情义的人。”
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