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洋波得到审判长的准许,口齿清晰地辩驳道:“严格意义上来说,设计师出现在工地现场只是处理施工期间有可能出现的问题差错,并与工长确认一些相关程序,材料的安装固定并非经由设计师之手,也就是说,施工期间材料被掉包,设计师是完全有可能被蒙在鼓里的。”
审判长拧眉思考了片刻,同意道:“反对有效,控方请继续。”
周鸣颔首,继而看向周永:“感谢周经理,我的问题问完了。”
刘洋波站起身,恭敬地鞠了一躬,说道:“尊敬的审判长,各位陪审员,据我的委托人常钦总监所叙述,周检察官所查询到的,常钦个人账户上莫名多出的五十万人民币,实则另有其因,事实上,那是他的朋友肖钰恰巧需要买房,其父承担首付资金的其中五十万元,却因所属银行不同,而身为同事兼好友的常钦,手头正好有一张闲置的工商□□,便爽快地借给肖钰,让他的父亲将现金打到这张卡上。”
听到这里,现场再次发出一片哗然。
审判长面色不悦地敲了敲手里的深黑色法槌,庭内立马鸦雀无声。
高台处的审判长清了清喉咙,看向一侧小隔间内的常钦,厉声问道:“请问被告人,此事是否属实?”
常钦被获准开口,于是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哑声说道:“回审判长,完全属实。”
周鸣亟不可待地起身辩驳:“但是,据我们查证,银行的汇款记录上,压根没有出现过肖钰这个名字。”
刘洋波看向他,不动声色地回敬:“如果留下自己的姓名,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一整个过程一看就是场阴谋,请问哪个人会这么笨,费尽心机把这场局布置地完美无缺,却明目张胆地留下自己名字?”
周鸣被呛得哑口无言,尴尬地压了压唇角,转而看向审判长,提出申请:“对于这个口供是否属实,只需传唤当事人肖钰即可确认。”
得到许可后,肖钰被狱警带上证人席。
周鸣缓步走向他,同样也是礼貌周全地打了声招呼,在确认完对方身份后,沉重问道:“请问肖钰总监,方才您朋友常钦的口供是否属实?”
肖钰不安地朝常钦所坐的方向投去一眼,内心挣扎了一番,高声回答道:“不属实。”
一直垂首聆听的常钦顿时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瞥向证人席。
下面旁听的群众也跟着发出一阵喟叹。
肖钰统统置若罔闻,在一片轻微的议论声中再次确认道:“我并没有使用常钦的卡交付新房子的首付,整个过程,我用的都是自己的银|行|卡,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去银行确认。”
坐在不远处的周永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手指在大腿上轻快地舞动。
而被关押在小隔间内的常钦,手脚早已一片冰凉。
坐在下面的常爸爸常妈妈早已火冒三丈,常爸爸宽厚的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搭在把手上的双拳攥得死紧,表面青筋直爆,坐在身旁的郗苓急忙轻柔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低声安慰道:“干爸爸,别担心,只要常钦没有做过,别人是没办法奈何得了他的。”
常爸爸听闻,扭过头,瞪圆的双眼中布满了深红色的血丝,自从常钦出事后,他和常妈妈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短短几天里,两个人都廋了一大团,眼袋下熬出两团又大又浓的黑眼圈,他匆匆地看了郗苓一眼,不由被对方眼中的坚定震慑住,继而缓慢舒出一口气,回过头继续面色狰狞地注意前方。
刘洋波代替方才周鸣所站的位置,直直地看向肖钰,面色沉稳地问道:“请问肖钰总监,你手头的五星级酒店项目,施工期是不是与文化村项目恰好重合?”
肖钰回答:“是。”
“那么,”刘洋波不紧不慢地说,“既然项目重合,就有可能发生材料被送错的故障,请问在您的五星级酒店项目施工期间,有没有发生过这件事儿?”
肖钰蹙眉思索了一阵,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然后,他匆忙扫了眼台下某个位置,见暗处的那个人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这才作答:“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