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钧慢慢站起身来,离开石桌,似做饭后散步之举,目光却在扫视着四周景象。
刚才只顾着为秦湛疗伤与寻找出路,还未仔细观察过这个石洞里究竟放置着哪些物事。
傅钧心中仍旧对谷垣怎么将凡人变成魔修充满疑惑,但却猜测石架上那些个瓶瓶罐罐恐怕便是原因之一。
简单来说,一个魔修要将普通人变成魔修的方法并不是没有,最简易也是最迅速的方法就是将自身魔气渡入对方体内,强行侵染对方全身血液,让对方彻底魔化,再无可能变回凡人。
当然,这种方法需要消耗的魔气非常多,魔气的损耗会导致修为退步,所以一般情况下,没有魔修愿意做这种舍己为人的事,因为大多魔修都是自私自利,一心追求力量,更不可能做出让修为退步的事。
渡气之法是最快入魔的方法,其次便是血染之法,即是以魔修之血混合其他珍贵药物,倒入木桶里,周围设下阵法,再将凡人全身置身其中,在魔血里沐浴七七四十九日,直到肌肤血液皆被魔血彻底侵蚀,化为魔修。
血染之法虽然不像渡气之法那样需要耗损修为,但是也必须捐献自身鲜血,而一个魔修若失血过多也会生命垂危,因此一般血染之法也没有几个魔修愿意使用,更不可能同时大量使用。
除却渡气、血染之外,最后一个方法便是心污了。
心污并不需要任何外力辅助,只要自己心中滋生邪恶之念,戾气大盛,人性渐失,便一步步堕入魔道。
虽然心污之法听上去很容易,但实际操作起来却没有那么简单。
有的人若是本身早已杀戮太重,血债累累,人性灭绝,或许可以一夜之间便能心污入魔;但一般的人或许要尝试多年,才可能窥见一点魔道的影子。
而谷垣将人变成魔修这一件事,细想之下便不免显得迷雾重重——以谷垣表现出来的性格,不可能使用渡气之法来损耗自身,血染之法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许多人一起变成魔修,难道是依靠心污之法?
可是那些百姓分明并非出自自愿,否则谷垣又何必以重重锁链囚禁他们?
傅钧心中着实疑虑不解。
——难道谷垣有法子强迫旁人进行心污之法?如此一来,谷垣是绝对非死不可,他若不死,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
先前自己与秦湛已经重创谷垣的命门,再有大师兄出手,谷垣应该活不过今日了。
傅钧思绪略敛,却在此时,只听秦湛轻轻“噫”了一声,语气颇含惊讶地道:“这里竟还有一封信。”
傅钧闻声望去,只见秦湛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角落里,从正方形的青石高几上拿起一个红色信封,饶有兴趣地掂了掂信封的重量,从中判断出信封里是否有实物。
“莫非是谷垣的同党写给他的?”
秦湛自语道,便将信封拆开,抽出信纸阅览起来。
“上面写了什么?”傅钧也不禁对此事上心起来。
秦湛一目十行地浏览完毕,道:“没有署名,末尾只留下一个红日符号。内容么,是说此次测验不必再进行下去,所有失败的弃子任由谷垣处置,作为对谷垣辛苦办事的奖赏,但又同时警告谷垣,绝对不可泄露天机,否则杀无赦。”
“测验?”傅钧捕捉到关键词,顿时一惊。“测验什么?”
“不知道。”秦湛沉吟,“若说要测验如何将凡人变成魔修,似乎也说不通……”
“为何说不通?”傅钧不由问道。
“若是对方只是想让将更多人变成魔修,最终让整个世间皆被魔化,那便没有必要放那些成功入魔的人出去。”秦湛详悉解说道,“第一,那些人修为低下,只是聚精初期境界,甚至连大师兄的一剑都抵挡不了,只会白白牺牲而已;第二,这样频频放人出去,容易引人注目,打草惊蛇,万一被我们提前窥破计划,联合众大道修门派剿灭他们,岂不失算?”
秦湛一顿,又若有所思道,“而且……你不觉得,对方似乎是刻意将那些低等魔修一个一个放出来,给了大师兄他们充裕的时间去逐一剿灭么?之前的一个月里,每隔三五日,在丹霄派周围数百里的村镇附近,便会有新的魔修被人发觉,几个时辰后便被御剑前往的大师兄彻底铲除。”
傅钧默然不语,瞬间却上前几步,从秦湛手中飞快抢过信来,从头到尾仔细阅读了一遍。
秦湛倒是微微含笑,极有耐心地等着他看完书信。
傅钧阅看完毕,放下信纸,确认信中除了秦湛刚才所说的总结,并无其他线索了。
看来写信之人——也即是谷垣的上司——是一个极为谨慎小心的人,并没有泄露出任何有关身份的破绽。
而末尾的符号,也确实只是一个简单的红色太阳,并没有特殊之处。
“红日……”傅钧低语道,心中极力回思着前世诸事,包括曾经在他手底下变成亡魂的众多魔修,却不记得有任何一人是以红日为代号的。
甚至他对红日这个人的存在,也没有任何印象。
在他的记忆里,前世魔修谷垣的事并没有引起丹霄派多少重视,只是成为了众师兄弟茶余饭后的谈资,也仅仅是持续了几日,便不再被人提起。
……难道前世的大师兄他们,并没有找到谷垣的洞府?因此也就并不知道还有这么多受害的无辜百姓,也不知道这封信上的内容。
傅钧心中泛起微微涟漪,第一次觉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