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看了看他手上的通知书,又看了已经气的打哆嗦的他,视线又回到财经晚报上:
“恩,我让肖强给你改了志愿。我们家都是搞建设的,就是缺个建筑设计师了,你去正好。”
“为什么不让小风去学?。”忍着心头的怒气问
“小风那个脾性,不适合这些心思细致的工作。他还是做业务好些。”
真是物尽其用啊,小风整天和一群狐朋狗友勾三搭四,出入高档消费会所,就被老爷子说成是善于交际,适合跑外,做业务。
鹿千荨整天死读书,画画,安静,就派去学设计。
妈妈在一边一直给他使眼色,“儿子,你父亲也是为你着想,以后在自己公司工作,省的受外人的闲气。”
看了看年近40仍然貌美如花的妈妈,又看了看脸上的皱纹和大脑褶皱一样多的老爷子,
鹿千荨心里那不是一般的堵啊,说:“那我搬出去了。”
转身上楼,听见老爷子说:“这是生气了么?连生气也这么秀气,真随了你。”
妈妈站起来:“我去劝劝他,他会去上学的。”
鹿千荨在卧室收拾自己的东西,当然会去上学,因为不想再回去读高三,像地狱一样的高三。
妈妈站在门口看着他,像撒气一样的把自己的衣服塞进路易威登的拉杆箱里,
“儿子,我知道你不想呆在这个家里。可是,没有他,我们俩,现在在什么地方还不知道呢。
你也不会打小学就上这么好的贵族学校,高中毕业,可能就要去工作了。
我那点工资,养活咱娘俩都不够,哪有余钱给你交大学学费。”
一阵心酸,哪个儿子听自己的妈妈说这些话,心里也不会舒服。
“妈,我不怪你。”鹿千荨不拿衣服撒气了。
收拾柜子,看还有什么值得拿走。
一个印着史迪奇的铁皮饼干盒静静的呆在柜子最底下的角落。
“儿子好乖。你出去,就不要在外面找房子了,还是住在八大关那边的房子里吧。”
鹿千荨拿出那个饼干箱,里面装的全是他在这个家里的历年的压岁钱。现金。
“我知道了。”妈妈在这个家里已经够受欺负的了,不想再让她受儿子的气。
尽量听她的话,不给她惹事,从踏进这个宽阔,豪华的宫殿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打开饼干箱,里面一股霉味,钱真的是臭的。但是这些臭钱,正好可以帮忙。
“明天,我过去给你收拾收拾。今天你先将就一下。”家里虽然不缺保洁,但是儿子的事,妈妈还是亲自动手的。
“不用,我自己能行。”鹿千荨不喜欢有人进入他的私密空间,他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秘密了……
拉起拉杆箱,拎着饼干盒,准备出门,“晚饭在家里吃吧。”
“不了,我不想看见他。”
鹿千荨何止是不想看见他,还想把妈妈也带走,每当想到肌肤如雪的妈妈和那个老头子躺在一张床上,就恶心不已。
有一次,老爷子在餐桌上腻歪歪的给妈妈喂饭,小小的鹿千荨当场就吐了。
因此,宁愿住在学校,也不愿看见,也不愿意想这个家和家里妈妈。
可是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是罪魁。
因为妈妈养不起自己。
如果没有我,妈妈也许不会嫁给这样一个又老又糟的老头。
鹿千荨又恨又气的想着,走在小区的柏油路上,两边是高大的槭树,也挡不住炎热的夏风。
心里又烦,又燥。
一辆迷你刷的停在他身边:“亲爱的小鹿鹿,你这是要去野餐吗?带上我怎么样?”
路风!老爷子的长孙!比鹿千荨还大一岁,但如果按这个家里的辈分论,还是他大侄子。
可笑
鹿千荨从来没当他是侄子,从见他第一天开始。
当然,他也从来没当鹿千荨是他叔叔。
这个家里的其它人,背后里叫鹿千荨小玩意儿。虽然这个称呼让年幼的路风迷惑过。
老爷子娶了一个比自己女儿还小的女人做老婆,女人还带来一个比自己孙子还小的拖油瓶,能叫什么,不就叫小玩意儿?
就算是在背后说,别以为鹿千荨听不见。
此时路风,穿着藏蓝色银色闪光点的背心,□□的胳膊上贴着荆棘的刺青。
手腕上带着夸张的金链子,带着夸张的墨镜,在墨镜上鹿千荨看到自己如丧家之犬的颓败样子。
不想理他,继续向前走。
他从车里跳出来,伸手夺他的饼干盒,他还真以为装的是饼干啊。
鹿千荨自然不会给他,“装什么好吃的了?”他这个人,你越不让干的事,他越要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