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市中心许多英里之外,有一条曲折蜿蜒的河流,河水黑黢黢的不见波澜,两岸杂草蔓生,堆满了垃圾。河岸上有一道旧栏杆将河流和一条窄窄的卵石巷隔开,小巷的右边是一排排破旧的砖房。一只浑身脏乱的小狗从锈迹斑斑的栏杆一处豁口处钻进去,顺着小巷一瘸一拐地跑着。它偶尔看一眼那些几乎一模一样的旧房子,呜咽一声,转了几个弯,来到了一条名叫蜘蛛尾巷的街道。
街道尽头伫立着一根巨大的烟囱,是废弃磨坊的残留物,阴森森地高耸在灰雾之间。烟囱下面不远处有一座房子,房门正对着烟囱,油漆剥落,门把手歪歪扭扭地挂着,要不是楼下一个房间的窗帘缝里透出昏暗的灯光,谁也不会觉得这儿还住着人。
小狗绕过烟囱跑远了。
它没有注意到那扇门前噗的一声,凭空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黑头发,年轻,颇为英俊,但是紧皱着眉头,明显不乐意来到这个地方。
他看了看掩起的黑袍子下鼓囊囊的地方,张了张嘴,最终沉了沉肩膀,抬手敲响了那扇门。
很快,苍白劲瘦的手打开一条门缝,紧接着一个男人探出了脸,面色灰黄,貌似营养不良,但是那双乌黑的眼睛非常明亮。他同样有一头墨色的头发,略长,像帘子一样披在两边,跟他略显高大的鼻梁一样让人觉得不好亲近。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西弗勒斯·斯内普大概也没想到出现在他房门外的会是这个家伙,“不欢迎”和“赶紧滚”就差刻在他的脸上了。
詹姆斯·波特也希望此刻站在这里的不是自己,他跟这个大鼻子男人没有一刻不在厌恶彼此,即使他们已经毕业好几年……差不多六年了。
“我也不想——如果不是莉莉坚持的话!”詹姆斯低低地吼,要不是讨厌跟斯内普有任何身体接触,他那副样子倒像是打算挤进门去。
西弗勒斯·斯内普停顿片刻,看了看他用袍子前摆裹起来的东西,冷哼一声让出一条路,等波特闪身钻进去之后砰的一下关上了房门。
“小声些!”詹姆斯呵斥,紧张地看了看怀中鼓囊囊的部分,然后四下张望一番,沿着狭长的走廊找到了客厅的方向,大步往客厅走去。
“……这个时候你应该陪伴在莉——伊万斯身边,什么事能让你离开她,置她的安危于不顾?”
“她在圣芒戈!现在好多了……除非万不得已,我可不会来到你这破……你这儿!而且我得尽快赶回去!”
“到底什么事情能够让格兰芬多的蠢狮子莽莽撞撞来到一个所谓食死徒的家里,就好像这儿就是你家的后花园?”
“你闭嘴!”
气急败坏的詹姆斯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斯内普的沙发。他腾出一只手把沙发上的书一股脑推到角落里,然后打开袍子,小心翼翼抱出了被他保护着的……小家伙。
乱蓬蓬的黑色短发,白皙的小脸蛋,一道闪电形状的伤疤折损了那张脸的美,但他依然可爱无比,睡着的哈利·波特就像一个黑发小天使。
西弗勒斯·斯内普瞪着沙发上的小家伙,就像瞪着一头小怪物。
“这是……什么意思?”他瞪大了眼睛,有点儿恶狠狠的架势,“你就这样带着他,穿过大半个伦敦,带到我这儿?做客吗?”
詹姆斯受够了他尖酸刻薄的语气,但还是忍住了争吵的冲动:“相信我,要是我能说过莉莉,哈利此刻会好好呆在圣芒戈的病房里——他生病了,感冒发烧,不严重,已经治疗过了,但需要休养——莉莉坚持他不该留在收留重症患者的圣芒戈,哈利对那里的一切都太好奇,这很危险……”
蹲下身子,詹姆斯用手指轻触哈利的小脸蛋,目光担忧、疲惫:“我想莉莉是对的……这小家伙太顽皮。但是我分不出太多时间照顾他。”他终于抬头看了斯内普一眼,发现对方紧绷着嘴角,沉默,冷漠。
“莉莉的伤势有点儿严重,我得随时看着她。”他补充了一句。
西弗勒斯终于迈动脚步,行使作为房屋主人的礼仪之举,从书房角落里拿出两个脏兮兮的杯子,和一瓶葡萄酒,轻轻放在沙发旁边的小茶几上,倒了两杯,自己端起其中一杯,站在一面书墙前,看着詹姆斯扯过旧毛毯盖在哈利的身上,细心整理褶皱。
西弗勒斯的嗓音就像天鹅绒一般回荡在客厅里:“不是还有布莱克吗?身为孩子们的教父他的作用难道就是享受孩子们的崇拜而没有任何付出?”
“小天狼星在照顾阿不思……拜托别用那种表情,你应该习惯这个名字!……还有卢平。他不知道怎么搞的,一身伤。”詹姆斯耸了耸肩肩膀,“别的人都在忙,我想大概也只有你在闲着。你照顾过德拉科吧?照顾孩子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儿?”
西弗勒斯没有理会,只是沉默地看向了哈利,然后皱起了眉头。
“你可以把阿不思带过来。”
“阿不思没有生病,而且小天狼星不太会照顾生病的孩子。”
“那真是可惜!”
“得了,我也不指望能麻烦你多久——就一个星期!等莉莉好一些我会立即带走哈利的!”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那可是漫长的一个星期呀!”
“好处?”詹姆斯语气也尖酸起来,“莉莉会感激你,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西弗勒斯的模样好像他恨不得立刻拔出魔杖,把面前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