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环儿怎么了?”贾政难得没斥责赵姨娘这番举动,丫头小厮大夫都看着,要是以往不会在外人面前这般有失体统的。
“环儿刚刚没了气儿----”想起儿子惨白泛青的脸,赵姨娘就恨王夫人恨得牙痒痒,一抬头就瞧见缓缓走来的王夫人,恨得推开了贾政就扑了上去,管她夫人太太娘的,今天儿子没了命她也不活了。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赵姨娘出手就利索也狠了不少,王夫人身边就跟了一个金钏,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王夫人在叫疼了,等拉开赵姨娘,油灯下王夫人脸上赫然有几条血印子还有发髻也乱了不少,眼神露着狠意。
赵姨娘以前是丫鬟,后来得了贾政的青眼提了姨娘,可从小什么伺候人的苦活累活没干过?就算当了姨娘几年,可平日撒泼耍赖的功夫见长,手上力气和撕扯人的功夫一点也不比嘴上骂人的功夫差,见王夫人成那副落魄样子,哈哈大笑,“环儿没了命我也不活了,大家一起死。”
贾政是最好面子的,也是最推崇尊卑礼仪的,他再怎么愧疚也不能在外人面前纵容赵姨娘出手打王夫人,赵姨娘虽说是姨娘,可归根结底就是个伺候主子床上的丫头罢了,王夫人再怎么心狠毒辣也是贾政的正牌夫人,这身份是越不过去的。
“够了赵氏!”贾政喝骂道:“你竟敢动手!”来回走了几步,贾政最终是没动手教训赵姨娘,眼神冷了些,对着赵姨娘心里的愧疚也散了不少,冷声道:“这次念在环儿有伤份上,要是有下次你就给我滚出府里!”说吧甩袖而去,压根没过问贾环如今如何了。
王夫人看着赵姨娘的眼神像是看死人一样,她脸疼头发疼,这样的耻辱她还没受过,这次她记下了,一个姨娘竟然敢动手。贾政走了,王夫人也不必做给贾政看了,此刻她只想离开赵姨娘这院子上,哪怕落下毒害庶子的罪名也要把这贱人娘俩给弄出府,不管如何她总是贵妃娘娘的亲身母亲。
赵姨娘望着黑漆漆的小院门口,两行泪簌簌的下来,心里对贾政的期待已经落到了井底,黑哇哇一片,什么也没了。这些年赵姨娘粗鄙泼辣,骂起人来脏的连看门的小厮都自愧不如,更别提府里被惯出来的一等丫鬟了,可赵姨娘不泼辣粗鄙些谁会把这个小院放在眼底?她不想成为那根木头周姨娘那样,什么小厮丫头都能欺负到头上,可她没名没分的,环儿又不讨老太太的喜,要月钱要吃的喝的穿的只能她撕下脸来争取,整个贾府谁不笑她瞧不起她?她都懂,就连肚子里生下的女儿也嫌她丢人,不认她,可她没法子,不会诗书没有家世,女儿不想认罢了,可环儿是她养大的,谁都能欺辱她就是不能欺负她的环儿,起码不能要了环儿的命......
李大夫年纪大了,见了这闹剧,抚着花白的胡子徐徐叹了口气,大户人家有什么好,床上躺的庶子被人糟蹋的都快没了命,嘴里还叨念着主母的名,可见心地的恨啊!
“小公子能不能活就看明后两天了,今晚大凶我就留下来罢!”李大夫摇摇头,也是可怜赵姨娘和贾环。
赵姨娘千恩万谢,刚才环儿都没了气儿,现在还有活的希望赵姨娘心里那把被贾政灭掉的火也重新燃了起来,让婆子收拾了贾环床外的矮榻,今晚只能委屈李大夫暂住了,她是个女人不好留李大夫住别的地儿,再者,今晚环儿凶险那自然要守在环儿身边了。
李大夫表示理解,墙外守夜人敲着更鼓,离天亮不远了。
一大早,贾环气息依旧微弱但有,今日朝中沐休贾政留在家里,他既不想看到王夫人也不想看到赵姨娘,索性跟着门客在前院讨论诗书了。李大夫见贾环稳住了,重新开了药方,表示这两日贾环身边离不开人,又嘱咐了煎药喂药吃喝等等这才跟小药童离开了贾府,赵姨娘捧着一小木匣子,里面是她这几年攒的银钱首饰,现在一股脑连匣子全给李大夫了,两只眼肿的跟核桃一样,她嘴里说不出莲花似得话,只连连道:“一定要收下,环儿的命就靠大夫您了。”
李大夫看着手中乌黑发亮的木匣子,这匣子估计整日有人抚摸,木头都滑溜可鉴,摇了摇头,将木匣子递给了赵姨娘,道:“小公子的医药费府中已给过了,老朽自当竭力求治小公子。”
送走了李大夫,赵姨娘捧着木匣子坐在贾环床边,看着儿子苍白的脸和微弱的呼吸浮动,心里踏实了不少。“环儿,姨娘什么都不求了,以后不骂你不说你了,只要你活着,成不成才当不当大官都无所谓,姨娘不求别的了......”一只手轻轻的摸着贾环一脑袋虚汗的额头上,嘴巴往贾环脸上去了去,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喃喃道:“儿子你醒来,娘再也不说你了。”
这个时代,姨娘是不可自称娘的,生下的儿子女儿不管养在哪里,该叫母亲的只有正房,妾室只有姨娘。
院子里鸳鸯说话,赵姨娘擦了擦挂在脸上的泪水出去,只听鸳鸯道:“老太君说了,环哥儿有伤这两个月赵姨娘就安心待在院子里照顾环哥儿好了,其余的请安也不必了。”鸳鸯见赵姨娘那核桃肿大的眼睛,心里一怜,见无人,小声道:“夫人刚给老太君请安,一脸的抓痕......”
赵姨娘明白了,王夫人这是请老太君做主了,这两个月是被关在小院子了,面上听着好听,点点头,心里对着鸳鸯也没了以往嫉恨,以前她总觉得夫人太君跟前的丫鬟瞧不起她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