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肺的哭吼,感觉到寒风呼啦啦从袖子灌进身体的刺骨。白色,红色,绝望,无助交织成的那场最清晰的噩梦。
当初疆母阿娘把她们带到我面前的时候,说:“阿颜,这是你的八个婢侍,她们此生都会跟着你,护你周全。”
护我周全,呵,这是一个多么沉重的承诺。我早就离了疆,再也没有被唤作小主的金的姓氏,再也没有高于她们的身份地位。所以很多时候听着她们唤我小主我就莫名害怕,怕日日夜夜都在陪伴我像影子一样陪伴我的她们有一天会为了那空虚的承诺而一个一个永远离开我。我宁愿是我离开她们,悄无声息的,让她们不必再为我而捆了自己的羽翼。
“风,那人是个男人啊,你为什么要让他留下?你忘了吗……”
“日后若是他能护上小主,也不负我零风今日违诺。”
几日后,那人醒了。
难得是一个秋日的好天气,曦时阳光便已如一把把碎金,漏进了细细散散的叶隙间,到底还是留了阵阵风刮下了屋外林子里的竹叶,簌簌兹兹的,在这沉睡的山顶分外清晰。
我是早早的就听见了院里的动静,便也梳洗了,帮着准备些晨起饭食。
一开木门,那人便收了充当长剑的竹条,冲我拱了拱手:“姑娘,拙某唐突叨扰府上许久,救命大恩,此生难忘。”
“无妨,你醒了便也只是添了碗筷的小事。伤未痊愈,习武也不在这一日两日。”我并不打算继续对话,便准备起脚离开。
“拙某无恶意,更无害人之心。实在是形势相逼,拙某在此需为当日的无礼与鲁莽致上歉意。多谢姑娘相救,拙某身上早已大好,不知那位姑娘是否有事?”
“安好。”零雪在我身后浅浅应着,“小主,大家今日都起得早,已经候在膳堂,我来唤小主,莫让汤食凉了。这位……同往便好。”
零星为我添了黍米汤,我呷了一口:“不知是否还留着兴致,毕竟是我提议的禾火会,总该善始善终。那日开封的果酿儿我还未尝到鲜呢,也没寻到些野味助兴,甚至连曲子也为奏完,我寻思着是不是……”
“自是好的,自是好的。我也就等小主这句话了。若实在没有什么野味,零月饲的那些个鸽子想来肉也是鲜美的。”零蝶兴致勃勃的,脸上也洋溢着许久没有的热情。
“你倒好,我自从养了鸽子,到还要天天被你记惦着。剁了去剁了去,省下你这份野心思。小主,前几日还瞧见零蝶把自己头上的白发捻了藏,原来是因为思鸽甚过平添白头呢。”
零月的戏语惹了大家都笑将起来,零蝶也羞得满脸通红。“小主,你瞧,私下里她们也总爱这样谑着我呢。”
“原来那日各位姑娘正在办宴呢。倒是我这个不速之客惊扰了各位,拙某在此郑重的同各位姑娘道歉,无故给各位平添了许多麻烦,也十分感谢各位姑娘的善良救拙某于危难,着实难忘。拙某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定会万倍回报。只不过听你们均唤这位姑娘小主,我竟不知此地住了位身份尊贵的疆地小主,敢问是哪疆小主呢?”
“先生错悟,我等原不是定国人,大抵是有些相差,这是我家少主人,以小主唤之。”零白接上话,对答如流。
“原来如此,却是拙某见识疏浅唐突了各位。各位过着这样隐逸闲适的生活也着实不像定国人偏爱奢靡之风。在下静轩,有幸相识。不知这位小主如何称呼?”
“洱颜。”我浅答,却轻眼扫了他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分不清零家姐姐们,没关系,
虽然她们名字敷衍了一点,简单了一点,平庸了一点(……),但她们真的会尽力的!!
☆、无知2
他的眉很浓,跟我们的都不同,眼瞳炯炯有神,如夜间山路的火把。身形体格,嗯,我见过的记得的东西实在太少,根本无法形容那种言语上说不出的奇怪。零白见多识广,她大约知道些什么,可是我又不太好意思开口问,只能继续沉默。
我突然听到了几声病态的咳嗽,裹挟着或浓或淡的痰声,一声一声都被压抑着。
“小主,无须在意,天气转凉染了风寒而已。怕渡了给你们我就先吃完了,你们慢用。”风的声音像是把那些全都咽了下去,喉间发痒般的颤抖。
“……白,你还是跟着去瞧瞧罢。天气乍寒,留了点病根子总是不好。”我轻轻叹气,“早先就已经把姜收了回来,去煮点姜水,给大家去去寒气。星,过冬的东西也可准备着了,平日里几个爱病的就要多分一些。天气将寒,我们总要应对起来,平安无事便是福气。”
风听闻便转过身来冲着我笑笑:“多谢小主惦念关怀。”
我心里一梗,起身。
于是星便着手收拾碗筷,大家也准备去分头去干自己的事。
我倒是之前就早早和零雪计划好今日一起去种些莱菔去,等到冬日里也可取来吃,从大雪底下刨出来切成小块,烧个不旺盛的小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