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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以为张凌烟方才只是没有力气再收紧手指了,直到被二月红一语点破。
她不是没有力气,而是没有时间。
想到这里,他才知道自己到底招惹了什么样可怕的人,冷汗也就贴着额角下来了。
他无比庆幸二月红赶到的及时,不然自己,绝不会有机会还能坐在这儿说话。
二月红知道这事儿全是这几个不懂事儿的孩子挑起来的,张凌烟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才出的手,一开始也是留着余地没有下狠手,但是最后那一下,她却是被暴怒冲昏了头脑。
他只希望通过这样小小的惩戒来冲淡张凌烟的冲动,压制住她心里埋藏的极深的嗜血般的暴戾。
二月红不禁有些好奇张凌烟的过往,这个孩子究竟历经过什么,究竟在多少鲜血里浸泡过,才能生出这样血腥的魂魄。
平日里那双眼睛最多是清冷了些,带着些与年纪不符的世故感,但只要暴怒上了心,那双眸子里就充满了嗜戮的血腥气,喷薄而出的全是杀戮之气。
那种杀戮背后,还藏着无尽的求生之欲。
一个人,是处在怎样的绝境之地,什么都可以不顾,只想着能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的活下去。
就算是要牺牲掉别人的性命,也无所谓。
这种可怕的信念总让二月红想到那个年轻的孩子,他不想让张凌烟也日渐坚固这种信念,逐渐变成另一个他。
自这次风波平息后,二月红的其他徒弟都对张凌烟敬而远之,胆儿大些的在路上若是遇着了,还能互相面无表情的点个头,胆儿小的,远远看见了直接快步绕道走了,若是撞个正着就死命低着头装作没看见。
张凌烟倒是不愿去计较这些的,也算是省了许多麻烦,她自个儿也落得个轻松,就是要连续扫一个月的小院子让张凌烟甚是苦恼。
丫头心疼张凌烟的紧,真真当亲妹子去疼,张凌烟住下来这么久,这些个琐事儿连边都没碰过,都有丫头择的丫鬟去打理,久而久之张凌烟的懒性子也被娇惯出来了。
这猛然的每天都要起个大早去打扫,也是够张凌烟受的,丫头虽是心疼万分,但是二月红许下的事儿,她从不去干预,也只能话语上安慰张凌烟几句。
好容易撑到了月末,张凌烟算着是最后一天了,激动得有些睡不着,折腾了许久,索性起了个大早,见着天刚蒙蒙亮,也不用着急了,磨蹭了许久才往院子里去。
张凌烟在小院子里一边打扫着,一边情不自禁的哼起了一段戏文,落叶在扫帚的拂动下翻飞着,衣裙也随着身体的晃动扬起了一边。
大树下头,张凌烟难得一派天真,玩心大起,拎着扫帚在刚刚自己堆起来的那堆枯枝落叶上蹦着踩着,听着那锋利的碎裂声,张凌烟觉着开心极了。
难得的,一双眼睛里汪着的是欢愉。
不知不觉间,时间也不早了,但张凌烟显然是玩得还未尽兴,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件事儿,仍在那蹦蹦跳跳,她一心沉浸在了自己的小世界里,自然也是没注意到院门边上的张启山。
张启山挑了个早上的时间来与二月红询问些事情,路过这个院子的时候就隐约听到了清脆的笑声,是个女孩儿的笑声,他有些好奇就走到院子门边儿瞧了一眼。
只一眼就移不开眸子了。
他见过狠辣凶残的张凌烟,面孔狰狞的将人的脖子徒手扭断;见过一脸迷茫,面色惨白极度虚弱的张凌烟,无助的坐在地上,眼神暗淡无光;也见过一脸漠然与自己对视的张凌烟,翦翦明眸里不是如水的眼波,而是凌冽的寒冷。
但他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的张凌烟,见过了她与年龄不符的气质之后,猛然一看这样的张凌烟,竟是不知所措起来了。
张启山靠在门边,静静的看着张凌烟在那玩闹,棱角分明的侧脸线条由于嘴角上扬的弧度显得柔和了许多。
竟颇有些岁月静好的韵味。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张启山不由的感叹道,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嘴角挂着的那抹浅浅笑意。
张凌烟沐浴在斑驳的光斑里,她一偏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张启山,她立刻停下了动作,又恢复了一贯的表情。
刚刚的笑容满面一瞬而逝,消失之快让张启山都在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张凌烟一双瞳仁在阳光的映射下变成了极浅的琥珀色,目光炯炯,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微风拂过,光斑晃了晃,正好晃到了张凌烟的眼睛,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抬手去挡阳光,一张小脸瞬息间露出了小女孩儿才有的厌恶的表情。
这种反差着实有趣极了,一下一下的切换着截然不同的神情,逗乐了张启山。
其实张启山总是不苟言笑的,许是身在军队里,老是带着笑容还是不合时宜的,也就养成了他严肃庄重的性子。但是在枯燥忙碌的生活中,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