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多。
清脆的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远远传来,“两瓶酒,一盘花生。”
一个穿着黑色蕾丝长裙脚踩大红色高跟鞋,化着浓妆,烈焰红唇的女子夹着烟,靠在霍白的雨棚架子上。
“稍等。”霍白抬头看了她一眼,手里动作不停,他正在给黄毛炒螺蛳,暂时需要让女子等一会儿。
女子抽着烟漫不经心的环顾四周,“稍等啊……那我还是自己拿吧……”说着,她也不管霍白同不同意,就摇曳着婀娜多姿的身影自己给自己拿了两瓶酒,装了一叠炸好的花生米。
女子每次来都是两瓶酒一份下酒菜。如果霍白手里有事让她稍等,她就干脆自己动手拿酒拿菜。
嘴里叼着烟,一手两瓶酒一手一盘炸花生的女子走向大排档最里面的桌子。
放下手里的酒和下酒菜,女子坐下一抬头就看见了坐在她斜对面的黄毛。
黄毛也看见了她,显然两个人是认识的,他向她点点头打了个招呼,“花姐。”
花姐也就是女子,拿出嘴里抽完的烟扔进了桌上简陋的烟灰缸里,“常子?好久不见啊。”她的声音懒懒散散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颓废。
“是好久不见。”黄毛端着碗拿起筷子,夹了一筷霍白刚刚端上来的炒螺蛳。“变化还真大。”花姐拿开瓶器开了一瓶酒一边倒一边笑。
“您也是。”黄毛咽下嘴里的饭笑笑。
伸出白皙的手,花姐从碟子里捻起一颗炸的油亮亮外面还粘着一些细白盐粒的花生看了看,“金盆洗手了,就放下过去好好过。别像我……”
“花姐……您,要不……”
黄毛的话没说完就被女子的笑声打断了,“嗤~怎么?”笑完,她把捻在手上迟迟没有吃下去的花生扔回了盘子,转头看向黄毛,“姑奶奶我啊,和你不一样……”
黄毛沉默了,他并没有立场去劝说花姐。随后,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再也没有过交谈。
“花姐,我先走了。”黄毛配着白米饭吃完炒螺蛳里的葱段,起身和坐着一小口一小口慢悠悠抿酒的花姐道别。
花姐挥挥手,示意她知道了。
“哈~啊~鸡汤霍……”黄毛走后没一会儿,阿宅就打着哈欠走进了大排档。
“酸辣土豆粉,不要香菜,多放点豆芽菜和花生碎啊……好了叫……我……”阿宅点完自己想吃的宵夜就趴桌子上,脑袋一埋睡了过去。
霍白摇了摇头转身去冰柜里拿材料,酸辣土豆粉算是阿宅的另一个心头好。
几年前她也曾磨着霍白让他教她怎么做。然而,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往锅里加水扔材料就可以做出来的土豆粉,在经过她的手之后出来的成品,那都是一言难尽。
尝试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失败后阿宅的心情低落了整整一个月,往后的一年都没有见她再吃过酸辣土豆粉。
直到某一天凌晨,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红着眼眶从楼里跑出来点了两份土豆粉一个人吃到撑。
“醒醒。”霍白放下土豆粉敲了敲桌子。
阿宅迷迷糊糊的掀了掀眼皮,看见是霍白之后,又闭上眼转过脑袋小声咕哝:“嗯……妈,我今天不吃早饭……”
看着睡的迷迷糊糊随口叫妈的阿宅,霍白无奈,“醒醒,要睡回去睡。”
阿宅把脑袋埋的更死,“不起来……困……”
“土豆粉吃不吃?”
“什么土豆粉啊……不吃,要吃小馄饨,加辣椒和白胡椒粉……”阿宅虽然已经睡得迷糊,但是说话却还是非常清晰。
“啊呀,我不管……妈,你好烦呀……”
“我困……”
后来阿宅又小声的说了些什么,霍白没有听清。
灯光下,阿宅眼底一片青黑,想来她又连着熬了好几天夜,没怎么睡过觉。
霍白站在原地想想,转身端着土豆粉回到灶台前打包放在了阿宅面前。
算了,暂时先让她睡一会儿吧,有他在这边看着也不用担心出什么事儿。
等霍白收拾完灶台,在火上炖好老周他们今晚上的晚餐再回头时,就看见花姐坐到了阿宅身边,用手捻着花生往嘴里扔。而那两瓶酒一瓶开了没喝几口,一瓶还没有开。
“再来两份花生。”花姐见霍白过来,抬手捋了捋滑到脸颊边的头发。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
“谢了。”伸手接过霍白端来的两盘花生花姐轻声道谢。
暖黄色的灯光下,一身黑裙妩媚动人的女子,坐在一个散着一头有些油腻的黑发趴在桌上的女孩身边。
她漫不经心的从身前的盘子里捻起一颗油亮亮的花生塞进嘴里,闭着嘴细细的嚼完一颗再吃下一颗。
十二点多,老周就和他的工友们下班了,今天,是明娃第一天上工。
大家伙一齐走进大排档在他们常坐的位置坐了下来。
“黑蛋呢?”霍白端着一大锅菜放在了桌子上,他发现今天的人群里没有黑蛋。
老周坐在凳子上笑呵呵的掏出了皱巴巴的烟盒,“那小子处对象去了。”
“那先恭喜了。”
胖子不屑的哼道:“切……人姑娘还不一定乐意呢。”
剩下的人听胖子这么说心照不宣的笑笑没有一个去接话的。
霍白也不知道这里面都有些什么关系,他上完饭菜之后,看了看坐在里面的阿宅和她身旁的花姐,就转身回灶台前继续准备凌晨要卖的早点。
老周端着碗拿着筷子往坐在他身边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