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马踏匈奴的人物,魂归汉阙,独留高冢。
那段心光相见的爱情,今生已过,更结来生。
流年似水,星光无变。曲终人已散,长云暗雪山。
天地不仁,太上忘情。千年如一瞬,一瞬已千年。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两千多年过去了,故事也已经讲完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刚开始读《史记》和《汉书》的时候,看到司马迁动不动来上一大段“太史公曰”,班固动不动来上一大段“赞曰”,也是挺不理解的。后来才知道,这就是通例,而且是有传统的,从《左传》开始就有了“君子曰”,到了《资治通鉴》更是到处都是“臣光曰”。强调客观的史家都可以大发评论,文学性作品当然更可以了,行文至此,犹有未尽之意,那么此章就好比是“赞曰”吧。
站在今天的角度,我们可以看出,霍去病是一位有着特殊意义的兵家,这不仅是因为他的“封狼居胥”,后来成了兵家最高成就的代称,而且是因为他所处的时代,也是个很特殊的时代。
说他的时代特殊,也不仅是因为他的那个时代是华夏民族的一个发展盛世,而且是因为那个时代,也正是皇权至上的文化逐步确立地位的时代。就在汉武帝时期,黄老学说被皇帝和汉儒联手剿灭,儒学从此也走向变异,成为服务于统治的工具,士人更是渐渐失去了自己的独立性,越来越成为了统治者的附庸。
所以很多人会说,霍去病如此忠敬的这位圣上,汉武帝,尽管一生攘夷拓土、国威远扬,但实际上,他也正是绞杀华夏文化道统的一个凶手!
可是这种说法也未免流于表面了,华夏道统,是一个帝王就能剿杀得了的吗?这不是给历史找替罪羊吗?道统之所以不传,有它背后的规律,霍去病第二次到屯蒙草堂的那天晚上,不就已经听到了这个规律了吗?在轩辕黄帝和尧舜时期,真正的华夏道统,是天下为公的,但是从夏代开始,天下为公就变成了天下为家,整个华夏就一步步地远离了大道。从天子到诸侯,从诸侯到公卿,从公卿到士人,从士人到庶民,道统在一级一级地跌落。
孔子开创的儒家,修身的心法是合乎道统的,治国上则已经默认了家天下的社会秩序,后来汉儒是一次变异,宋代的理学又是一次变异,精神和思想的束缚是越来越紧了。再往后又经历了两次的异族入主、几百年长期的愚民国策,近代以来,西方文化的冲击又一直持续到了今天。
道统一级级地跌落,文化一步步地沉沦,华夏兵家不离道统,就能够独善其身吗?
所以兵家的沉沦,也就是难以避免的事情了。统治者的私心越发越大,在他们的利益衡量之中,一己一姓的私利所占的比例越来越高,最终动摇了兵家存在的根基。因为一个兵家说到底的问题是为什么而战,而“师”卦中已经讲得很清楚了,不能是为了一姓一家而战。
家天下的时间越来越久,人主的心眼越来越脏,也就越来越不需要兵家,只需要会打仗的奴才。皇帝对将领变成了严防家贼的感觉,比如宋朝拥有规模空前的上百万军队,但却以一套严密的制度来专门保证“兵不知将、将不识兵”,在这样的条件下,还想像霍去病那样“如臂使手、如手使指”,有可能做到吗?这样的国家能不被异族侵凌吗?到了明朝,戚继光修长城的时候,还要靠行贿才能把这么重要的国防工程搞下去!如此的肮脏不堪,霍去病那个时代的兵家能想像得到吗?
皇帝把兵家当成家贼来防着,而很多兵家,也就真的变成了家贼!也许有些人是这么想的:狡兔死走狗烹,这种事是君王先干出来的,你不仁也就休怪我不义。从东汉末年开始,多少人拥兵就敢割据、就敢自立!再往后,更有拥兵者忘记民族大义、甚至投敌叛国!从安禄山到赵匡胤,从张弘范到吴三桂,真可谓史不绝书......霍去病以及先秦的兵家,能想像得到这一切吗?他们往往都是一人而统举国之兵,有一个敢这么做的吗?
道统跌落了,道变成了术。像霍去病那样有兵家天赋的人一直都是有的,会用“术”来打仗的人也一直都是有的,但是文化土壤里越来越培养不出真正的兵家了。“在师中吉,承天宠也,王三锡命,怀万邦也”,明白这个“道”、胸中有这个境界的人,更是越来越少了。
说到这个境界,有人可能会怀疑中国人是不是太喜欢意淫了,为什么动不动就上升到“怀万邦也”的高度呢?可是,这就是华夏的道统啊。我们已经知道,这句话来自《易经》的“师”卦,师”卦与“比”卦互为覆卦,师卦讲的是用兵打仗,而“比”卦讲的则是“先王以建万国、亲诸侯”。懂得了这个对立统一的关系之后,我们对华夏道统中自古以来“止戈为武”“协和万邦”的情怀,应当会比从前有更深刻的体会。
之所以能有这种情怀,说到底就是内圣而外王。试看比卦的主爻九五爻,这一爻象征着以德服人的“先王”,而爻辞是:“显比之吉,位正中也,舍逆取顺,失前禽也,邑人不诫,上使中也”。这句话里用“失前禽也”举了一个以德服人的例子:《吕氏春秋》和《史记》都有记载,商汤王狩猎捕鸟时是“网开三面”的,这种德行使得汉南四十国深受感动而前来归附。而比卦的六二爻,则象征着来亲附的“万国”,这一爻说:“比之自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