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是啊, 我这不是报项目了……得练。”张钊心里很不平静,“要是发卷子了, 你帮我收桌斗里。”
“行, 你去吧,我给你收着。”苏晓原不敢看他, 心里隐隐不安, “等等。”
“干嘛?”张钊两步撤了回来, 等的就是这句。
“5000米真的累不死人吧?”还是这个问题。
张钊扯开校服领口,耍了一把帅。“累得死别人,累不死你钊哥。”
“那行,你悠着点儿。还有……薛业说祝杰肌肉拉伤过, 你伤过吗?”苏晓原是生活委员, 薛业是卫生委员,俩人一来二去还聊熟了。
“小意思, 体特谁没受过伤啊。”张钊不清楚他什么时候认识了薛业,“我不一样, 我肯定伤不着自己……那咱俩说好了啊, 运动会结束,看电影去。”
苏晓原不抬头:“嗯, 只要你不受伤,我陪你去。”
只要你不受伤,我陪你去。张钊坐在跑道外的空场上换鞋,琢磨着这句话背后的意思。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像未卜先知,像预感。他能猜到一些自己即将面对的现实问题,但又不敢,只是徘徊在原地,等命运的发令枪鸣起。
致命一击,所向披靡。
血液在他的血管里横冲直撞,不仅是对跑、对跑道、对迎风的渴望和兴奋,还有些别的,叫他不寒而栗。其实他说完就后悔了,两个男生看什么电影,黑乎乎的封闭空间,暧昧、亲密、欲言又止的画面……有什么可看的,但是他的大脑管不住这张嘴,如同管不住他的眼睛和双腿,叫他怕也怕得甘之若饴。
甘之若饴,这个词可真好,前两天苏晓原给何安补语文的时候强调过。
“呦,热身呐!”春哥大嗓门儿,还是从前的习惯,上来照着张钊的后背就是一掌。
“干!你吓死我!”张钊肯定后背绝逼被拍红了,“春哥你太不仗义了,下黑手!”
春哥笑了笑,正着鸭舌帽在他身边坐下。五十岁出头,带过的体育生一届届算都算不过来,但说心里话,张钊的条件是他最看好的一个。
“怎么,一年不练,这点儿力都受不了?”春哥身为田径队总教练,习惯和体育生打打闹闹,“听祝杰说,今年运动会你报名了?”
张钊系着鞋带,没有点头,却嗯了一声。
春哥叹了一口气,瞧着远处起跑的下届高二。“张钊,想没想过回来?”
“没想过。”张钊肯定地摇摇头,没有置气的成分,“这可真没想过。咱们学校体特尖子这么多又不差我一个。”
“是不差你,我是觉得你这孩子可惜,天生跑步的材料。”春哥又怕他一巴掌,又是啪的一声,“心肺功能好,极点高,初中练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长跑的胚子。”
“嗨,一般般吧。”张钊回了春哥一掌,“祝杰那野逼怎么样,过弯道还拐人胳膊吗?我这一走,他上去了,上回市里比赛的成绩我看了,不错,他也能冲。”
春哥对俩人的幼稚过节一笑置之。“他也是好,耐力方面条件优越,但也有不如你的地方。”
“比如呢?”张钊勾着脚尖儿,抻小腿的韧带。
春哥直接过来压他肩,帮他开腿,压得张钊直叫唤。“他啊,后劲儿差一些。所以他项目是1500,再往上我给他打住了。你这也太缺练吧,这点儿力都不行!”
“干,我他妈的一年没跑了你杀人啊!”张钊平时也跑5000,但都是不掐表的,“他耐力好你培养他跑5000啊,虐待我干嘛?”
“耐力这个东西没有速度难练,长跑必须挑你这种极点高的,越快进行第二波呼吸越好。祝杰他……”春哥提起哪个都挺喜欢,都是好苗子,“让他练5000我怕他最后两圈冲不上去。”
“诶呦行了行了,我自己压腿还不行吗!”张钊从春哥手底下逃脱魔掌,“反正我肯定得赢他,跑岔气儿了也得赢。”
“嚯,这么牛逼。”春哥又拍了第三掌,一回比一回使劲儿,“有这求胜心你归队行不行,成天看你在操场跑,也不知道回来练练。”
张钊得赶紧走,强忍着腿酸往跑道挪。“不回,我不练了!”
“那你干嘛又报名,给自己找罪受。”春哥的声音突然冷下来,他也不懂,张钊这么好的先天优势为什么退队了。可再好的天赋也抵不过后天的努力,除非他平时的素质锻炼没落下,再一个月紧急训练,否则跑不过祝杰。
“想跑了呗,活动活动这把骨头。”张钊迎着风,舌尖顶在上颚,调整起跑的呼吸频率。
俯身、触地、后蹬,跑就对了!
毕竟好久没练自己的专业项目,张钊没有掐表,而是尽量匀速地跑完全程,寻找熟悉的呼吸节奏。最后一圈沿内线过弯的时候他超了一个人,橙色的运动背心挺熟悉。
“你他妈的跑圈儿呢?”张钊放慢速度,没冲刺。
400米一圈的操场,陶文昌刚跑第1圈。“艹,你丫吓死我!”
张钊跑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