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还债为名成了有间客栈的护卫,客栈中有个从不发工钱的掌柜苏梅子,有个总是捡些奇怪东西回家的小丫头霜儿,虽然比不得过去的豪门庭院,到底也是一处栖身之地。
有间客栈似乎是惊风谷中唯一的净土,谷中魔修都说这地方是漠北马王沙礼耶罩着的,那客栈老板正是马王养的小情人。漠北马匪强悍凶暴,沙礼耶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故一众魔修从不敢在这地方生事,尤姜也就过了一段安生日子。
漠北马王之名尤姜早就听过,世人都说那是个把人头别裤腰带上的凶残魔头,谁知在这客栈中却只是个普通茶客,带上一众弟兄来歇脚便要点上满满一桌菜,还偏要苏梅子亲手炒的,别人经手的一概不吃。虽是如此,他每次吃完绝不纠缠,还要留下足以把整个客栈买下来的财物,生怕苏梅子不收一般,话都不说一句转身便走,也真是个怪人。
尤姜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沙礼耶的场景,那时他就坐在门口认真做着护卫,一身异族打扮的漠北马王踏进门槛就惊诧道:“梅子,才一月不见,你店里怎么还添了个小子?”
苏梅子素来娴静,任他这嗓门撼天动地,自己仍是不紧不慢地打着算盘,只淡淡回道:“还不是你,擅自把我的客栈扩建了一番,这样大的地方只有我和霜丫头两个人怎么打理得来?自然需要添个人手。”
他们是老相识了,沙礼耶闻言便已猜出了七七八八,立刻就摇头道:“你啊,就是心软。可别和上次那样,人刚养好就撬了你的钱柜跑路,若不是老子正好路过一刀把他给砍了,你这客栈就得关门喽。”
他这言语看似随意,其实满是对尤姜的警告,苏梅子无奈地瞥了这人一眼,仍是轻轻一笑:“从漠北路过到惊风谷,是挺巧的。”
此话果然让沙礼耶神色不自然了起来,漠北与惊风谷可有些距离,若非留了心派人守着哪能那么快得到消息,刚好替苏梅子把钱财抢回来。他自觉掩饰不过去,凶狠地瞪了苏梅子一眼,索性就蛮横道:“他们都传你是老子的压寨夫人,老子来看一眼怎么了?”
这种大胆的话尤姜可是第一次听见,本是沉默地不去理会这些魔修,闻言也是忍不住看向了苏梅子,“你们……”
这眼神倒是让苏梅子认真了起来,也不愿耽误了沙礼耶的声名,这便开口解释道:
“打趣而已,沙大哥是个好汉子,怜我毁了容又无依无靠,这些年一直照顾着我。”
话是这个理,但沙礼耶听着就是不得劲,偏他又琢磨不出哪里不对,只能悻悻地抱怨:“你能不能直接叫老子名字?这破称呼我听着总觉像傻大哥。”
漠北马王在无尽黄沙中生活惯了,说话行事历来豪迈,这嗓门也不算小,如此嚷了几轮,店中另一个书生常客终是忍不住了,抬眼便嘲讽道:“难道你这个武夫还不够傻吗?”
这书生据说修为不低,脾气也挺臭,不知是什么地方来的云游散修,逢年过节就要来有间客栈喝杯水酒,沙礼耶见他是个老面孔也就不计较了,只没好气道:“臭书生,我和苏梅子说话呢,闭嘴喝你的酒去!”
这几个人的关系让尤姜有些回头,店里的小丫头霜儿见他有些好奇,立刻就小声解释了起来,“店里常客不多,沙伯伯和月叔叔是常来的,你以后要记得给他们上茶。”
她这声音又如何瞒得过沙礼耶,漠北马王也不是和少年置气之人,只对那书生大笑道:“听见没,老子是伯伯你是叔叔,乖乖做个弟弟,别插话!”
笑声还未落,霜儿这实诚的丫头就又道出了一个事实,“不过月叔叔说沙伯伯整天霸着老板不让人靠近,行为举止太像断袖了,他不爱和沙伯伯说话。”
此话一出沙礼耶的笑脸顿时一僵,月书生反倒满意一笑,这便对着小丫头招了招手,“霜儿真是个明事理的丫头,过来,叔叔教你习字,以后你定要嫁给书香门第,千万别被什么马匪给拐了去。”
“你这个臭书生才是断袖,老子这叫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沙礼耶没想到自己这样风里来雨里去的汉子竟被当做了断袖,着实受不了这个委屈,奈何书生擅长诡辩他素来说不过,也就只能对苏梅子叫道:“梅子,你来评评理!”
这两人吵架是常态,苏梅子也是见惯了的,见状只是轻轻一笑,“旁的马匪都是抢姑娘,你倒把我抢了来,是有点不正常。”
苏梅子是沙礼耶从商道上劫回来的人,这事在惊风谷不是秘密,沙礼耶这才发现何为百口莫辩,最终只能忿忿地摔了桌子,“草!老子不和你们玩了,小的们,回漠北!”
如今想来,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后来,尤姜和沙礼耶渐渐熟了,这骂人的话是一套一套的,手上功夫也没落下,没多久就成了惊风谷有名的高手。过了两年,何欢决定除去藏污纳垢的惊风谷,尤姜不愿有间客栈关门,率领年轻魔修进攻极乐宫,输给何欢后成了极乐宫二护法。他有了栖身之地,苏梅子也就放心了,从此带着霜儿云游天下,再相会时,便是共同成立魔教。
尤姜终是长成了如今的魔道